可對她而言,不合理又能怎麼樣。
一切還是會發生,她只好強迫自己不在乎。
她想薄韞白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些,所以只是垂下了眉眼,沒有再繼續接話。
可沒過多久,卻聽見很輕的一聲:「抱歉。」
薄韞白的語氣,讓人很覺得陌生。
說話時,話音仿佛隔著一層遙遠的夜風傳來,疏淡又低沉,夾雜著某種琢磨不透的情緒。
「如果不是我叫你來,你不會聽到那些話。」
「我不會讓薄崇再見你。」
他一直是個不怎麼道歉的人,今天卻對她道了兩次歉。
明明這些都不是他的錯。
柳拂嬿這樣想著,也沒來得及思考,就聽見自己的回應脫口而出。
「沒關係。」
「謝謝你站在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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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之後,柳拂嬿做了個夢。
還是熟悉的情節,陰沉沉的學校走廊里,幾個同齡人聚在一起,用她能聽見的聲音,笑著說那些話。
夢裡,她又成為了十六七歲的柳拂嬿。
她記得那時候,自己沒有像別人一樣改校服。
可能是潛意識裡,希望這件肥大的衣服能徹底把自己藏起來,不讓別人看見。
可還是沒有用。
還是有男生和她表白,表白不成就惱羞成怒,用很難聽的話說她。
還是會從女廁隔間裡,傳出刺耳的笑聲,在她畫畫拿獎的時候,在她文化課考高分的時候。
夢裡的柳拂嬿垂著腦袋,加快了腳步。
可就在這時,永遠陰雨連綿的蘇城,忽然被一道磚紅色的陽光映亮。
重複了一千次的噩夢,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噩夢,第一次,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柳拂嬿。」
「頭抬起來,朝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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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夢就像個引子,自打柳拂嬿從夢中醒來,好事便接二連三地發生。
先是在優秀青年講師的評比里一騎絕塵,再是手頭還未完成的畫作,被一位神秘富豪以高出市場三倍的價格預定。
最後還收到郵件,有一副舊作被收入了殿堂級別的畫展。
柳拂嬿心情輕快地和陶曦薇報喜。
陶曦薇回覆:[真好,我也有喜事!我這周末終於能休滿兩天的假了……]
為了安慰她加班加到千瘡百孔的心靈,柳拂嬿和她約好一起過周末,順便給她和她家的狗燉排骨湯喝。
儘管已經累得快要爬不起來,陶曦薇還是趕在柳拂嬿到來之前,先把家裡仔仔細細地收拾了一通。
於是柳拂嬿一進門,就看見十分整潔溫馨的一幕。
有多整潔呢?
床單平整得仿佛不是用來睡的,垃圾桶跟飯碗一樣光可鑑人,小餐桌上還鋪著粉色的格紋桌布。
身穿小熊睡衣的陶曦薇惴惴不安。
「你現在可是住疏月灣的人,我擔心你待不慣我這個小出租屋。」
「說什麼呢,收拾得這麼舒服,怎麼會待不慣。」
柳拂嬿一把抱起狗狗,邊挼邊說:「怪不得我叫你去我那,你都不去。」
「你不是想巴頓了嗎,巴頓也特別想你。」
陶曦薇縮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