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王久武就解下了自己的围巾。
贯山屏身为男人,对此条件反射般拒绝,“不用。”
那条围巾却已轻轻围搭上他的颈肩。
似是无意,又或是想让他觉得更暖和些,围巾被系了一个格外厚实的结,恰好遮挡住贯山屏小半张脸。
“您借我那么多回衣物,也该让我还您一次。”青年笑着说道。
令人想要再更亲近的体温由围巾传递而来,贯山屏看着那双褐色的眸眼,只觉得是和暖的阳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接下来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王久武随手指了个方向,然后开始领着贯山屏在各个摊位中七拐八绕。
毕竟要对付的并非“专业人士”,他只运用了几着摆脱跟踪的手段,就轻松甩掉了后面的“尾巴”。
以游客组成的人墙为掩护,王久武接着反客为主,改道绕到了姑娘们身后,打算看看她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年轻女孩们跟丢了目标,一开始确实有些懊恼,四下张望还想再寻到那个俊美男人的影踪。然而很快她们就放弃了寻找,互相打趣起来,随后便手挽手继续逛起了庙会,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蝴蝶们自己飞走了。
王久武笑了笑,解除了悄悄设在邻近小摊上的机关。如果姑娘们不死心地继续纠缠,可能就会踏进“甜蜜陷阱”,被意外掉落的泡芙蛋挞弄脏衣裙。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王久武选择继续与她们拉开距离,于是领着贯山屏去了和姑娘相反的方向,逐渐走到了这条民俗街偏角落的地方。
因为位置不佳,再加上庙会尚未正式开幕,这边的商贩比起中心地带的同行懈怠许多,不少人甚至仍没支好摊位,还在收拾忙活。
其中有一个卖甜点的摊位,摊主刚搭起临时窝棚,正热好锅开始煎提前包好的糖饼。
王久武从窝棚前经过,瞥到那些软硬适中的小饼,心念一动。
“贯检,”他叫住贯山屏,“已经走了很久,又远不到午饭点儿,咱们买几个糖饼怎么样?”
他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让贯山屏也点头同意,但王久武其实不饿,如此提议,只是想进行一番验证——
他没有忘记贯水楠那口尖利可怖的“鲨鱼齿”。
然而,虽然当时第一反应是十足震惊,但这几日王久武冷静下来之后,细细一想,不免觉得“贯山屏就是江河清”的这个推论无比荒唐可笑:一个是检察官,一个是法外狂徒,且不说身份上天差地别,两人的性格就迥然不同,一个正直理性,一个邪恶疯狂,贯山屏与江河清,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然而他自己不信归不信,“结论必须立足于实际”,最基础的谨慎不能丢弃,他必须看到证据。
很快,金黄的糖饼热腾腾出锅,香气扑鼻。
王久武付钱买了两个,将其中一个递给了贯山屏。
他想看看检察官的牙印。
对方却不遂他所想,摇了摇头,将糖饼推了回来。
“您不吃吗?”
“我……一般不在外面吃东西。”
王久武注意到,在说这句话时,贯山屏下意识地抿紧双唇。
这个微表情代表着,有所保留,试图遮掩。
——“只消再有一点火星”。
但这次,被检察官的言行举止划着的火柴,点燃的却是信任的一角。
王久武默默咬上一口糖饼,强迫自己和着这团倒胃的甜腻,咽下翻涌而起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