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人群中看到了琴姨娘,琴姨娘显然是精心梳妆过了,有些焦急又高兴地握着帕子左右盼望。
桃琴拨开了人群,将卢蓉带到了琴姨娘身边。琴姨娘一见卢蓉,立刻激动地拉住她的手:“蓉儿,老爷他没事!老爷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说着说着,她声音都带上了哽咽哭腔,是那种苦尽甘来的喜极而泣。她本就长得极美,再加上这样精心梳妆打扮,一旁其他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卢蓉也有些动容:“回来就好,姨娘好安心些了。”
琴姨娘用力点点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还有一些羞涩:“不该如此失态的,得镇定些。”
之后又或是过于高兴了,对卢蓉絮叨道:“等老爷回来,我便让他为你做主。公爷要收你入房是好事,但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无论如何需得为你讨一个名头来。”
在这样的关头,琴姨娘还在关心她……
卢蓉回想到卢家在自己死后的冷漠,不禁有些羡慕起娇蓉蓉起来,至少她还有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她垂了眼眸,看着身旁兴奋激动的琴姨娘,淡淡应了一声:“嗯。”
琴姨娘并没有察觉出她情绪的异样,而是重新将视线转回了大门口。
不多时,门外浩浩荡荡行来一支队伍,为的宫里的宫女太监形成两纵排,有的提着灯笼,有的捧着摆放匣子的托盘,有的举着倚仗,几列侍卫骑马迎着身后一顶绛红色轿子,轿子后头还跟着许多辆马车,声势浩荡。
昀湘公主来了!
绛红色轿子很快停在了正门口,但正主却并未从上面下来,而是身后的一辆马车里,先走下来一人。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青年,身形修长,脸部线条棱角分明,一头乌高高绾起,藏青绸缎随着他的走动而缓缓拂动……这位,就是谢家二房谢高释。
虽年过四十,却看上去依旧十分年轻,而且俊美不凡,难怪被昀湘公主看中。
卢蓉记得,谢家二房这位老爷少时并不在谢府中教养。
谢家关系比较复杂,谢家前任家主谢玄临是崔老夫人唯一的儿子,占嫡占长,而谢高释虽然与谢玄临是兄弟,其母亲却是外室。因而崔老夫人十分厌恶谢高释的生母,从来都没有让她进过门。
但谢高释却有好本事,日夜苦读高中进士,更博得昀湘公主欢喜,成为驸马后,谢家才不得不将这个外室子迎进门。
仗着昀湘公主,谢高释又将自己的母亲的牌位带进了府,还供奉在了谢家祠堂,如此更与崔老夫人交恶。
崔老夫人一心想打压二房,可偏偏谢高释还是回来了……
谢高释下了马车后,便走到了前头的绛红色轿子前,抬手掀开了帘子:“夫人。”
随着他这句话落罢,只见一双白玉的手从轿子的门帘里伸出来,缓缓覆在了谢高释的手上,昀湘公主从轿子中下了来。
与那双手不同,昀湘公主看上去年纪更大一些:眼角有淡淡的皱纹,一身绛紫云锦宫装,衬着她皮肤很白,从头到脚皆是金贵饰,神情带着些许傲慢——这是她的出身所带来的不同,是天生的上位者。
昀湘公主嫁给谢高释时已是二婚,她的前任丈夫是南康郡王魏皋,因北征突厥一战,魏皋战亡而死,之后昀湘公主才嫁给了谢高释。
或许是昀湘公主年岁已高的缘故,二人成婚至今一直没有子嗣。
卢蓉看了他们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此时周围所有人都迎了上去,有人装作模样,有人恭贺道喜,算得上是一片欢声笑语。琴姨娘不敢上前,怕被昀湘公主不喜,只敢远远站着激动地抹眼泪,似乎这样也已经心满意足。
人群拥着谢高释和公主入了府门,朝正厅方向去。
***
正厅中,崔老夫人已经坐在高处,居高临下望着众人。
旁边是已袭爵的谢凌风,以及下座的谢卿白。谢修河在军营尚未归来。
另一边高位上的是三房大老爷谢如晦,三房在府上几乎没什么地位,谢如晦的子嗣在朝中也没有任何官职,卢蓉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似乎只是来走个过场,只坐着合眼。
伴随着熙熙攘攘的声音,昀湘公主与谢高释才入了厅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昀湘公主身上的衣着鲜亮无比,身后还跟着来宫女太监,仿佛当年她刚来府上之时,一如既往的风光无限,半点也看不出是下过大狱的人。
二人上了前来,还算恭敬地朝着崔老夫人行了礼:“母亲。”
崔老夫人再不乐意,面上也得装模作样,抬了抬手,让众人都坐下:“回来便好,坐吧。”
两人入座后,丫鬟泡了茶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