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栀子?”熟悉的粗着嗓子的喊声骤然响起在别栀子身后,“乖乖……闺女儿,你怎么在这?”
那人是彭老三。
准确点来说,是灰头土脸的彭老三。
一撮扎眼的红毛都被雪水淋得纠缠在了一起,又染上了灰扑扑的碎屑,别提有多狼狈了。
“陈涉呢?”
别栀子那个眼神彭老三记了一辈子,他愣了得有一会。
赤红的双眼,冷静又偏执。
“在在在那里面呢,”彭老三莫名磕巴了起来,指着不远处一顶帐篷,“刚从里头拉一车人出来,丽丽姐在给他处理伤口。”
通南县没有比他们这群人更会开车的了。
陈涉那辆顶配的硬派越野,领着一队人进进出出、进进出出,都快把那辆帅气的黑武士浸成了灰扑扑的破旧车了,委委屈屈的停在不远处,别栀子都没认出来。
急匆匆的脚步这会儿突然变得慢了起来。
“疼不疼?疼就说话。”
“不疼,你弄快点。”
他的声音很沙哑。
没休息好,也没喝上两口水。
腰腹上不知道是救援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擦上了,一大片红得发肿的伤口,血淋淋的,混着汗液顺着肌肉轮廓滑下来,被一双轻柔的手给细细擦干净了。
跟彭老三一样,身上灰扑扑的。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啊!”崔丽花大价钱精心保养的脸都没来得及管,有些憔悴的红着眼眶,“差点以为你出不来了。”
陈涉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他被坍塌的碎石块顶住的时候,脑海里面想到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远在a市舒舒坦坦的享受着幸福又受欢迎的校园生活的小白眼狼。
没有走马灯,没有把陈涉单调又无趣的人生做成黑白哑剧的电影。
只有一张脸。
一张从发廊二楼,一跃而下的那张愤怒又固执的脸。
僵硬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讽刺又无奈的弧度。
真他娘的信了邪了。
陈涉嘴里的尼古丁散开来,总算是缓解了一点焦躁的疼痛感。
一抬头,就看到说是去给他找瓶水的彭老三僵硬的立在门口。
眼神几次瞟过来,欲言又止的犹犹豫豫半天。
不知道在演什么滑稽感。
可能是刚刚险象环生,陈涉的情绪难得的轻松了一点,咬着烟笑道:“您那细嗓子被鱼刺卡住了?”
彭老三叹了两口气。
他在衡量这件事情,是说好还t是不说好。
纠结半晌,慢吞吞道:“那个啥,刚刚……栀子好像是回来了。”
“什么?”陈涉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僵住了。
“她让我别跟你说来着……但是吧……我总感觉你得知道一下。”彭老三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别栀子走了得有好久一段路了,他也没算毁约不是。
陈涉身上的肌肉骤然绷紧了,他现在就像一个拉满了的弓,再不放手就该断了。
他猛地起身,推开药箱,默不作声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