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中擁抱了許久,而後許雲渺忽地語氣篤定起來——
「荀斯桓,人生就是這樣,不是一切都能按計劃。有時盡了人事,天也不會遂你的願。所以,要不要試試看計劃外的事?」
「什麼事?」
許雲渺沒頭沒腦道:「今天過節,我們一醉方休。」
「這算什麼計劃外的事?」荀斯桓無奈地戳他額頭,只道是他想一出是一出的病又發作了,「這只是會讓你頭痛的事。」
許雲渺不似開玩笑地繼續說:「今天一醉方休,明天你就去辭職,然後我們出去單幹。」
「雲渺?」荀斯桓怔愣,他從未說出口的大膽想法,他猶豫再三都不敢嘗試的想法,卻是被許雲渺說了出來。
「你早這麼想過對不對?但是覺得太大膽了,所以放棄了,對不對?」許雲渺定定看著他,「荀斯桓,我支持你。」
許雲渺目光炯炯,看著他時,眼睛裡流露出了看溪山星空時才有的光亮,說:「荀斯桓,如果是你,我覺得一定可以。」
很多事情,成敗都因一瞬間的決斷,荀斯桓人生里從沒這麼衝動過,可若是不這麼衝動,就不會有日後的雲寰。
第47章好不容易
自立門戶,談何容易。
光是為了集齊開辦律師事務所需要的三張律師證就花了好大力氣——
工作中結識的好友們大多到了追求穩定生活的年紀,嘴上說著會考慮,實際都不願意捨棄已有的事業去和荀斯桓冒險。
荀斯桓和許雲渺為此幾乎竭盡了所有人脈,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合作夥伴,直到「h大法學院三劍客」黎言卿回國。
許雲渺提到黎言卿就滿臉驚喜,說:「阿黎有律師證,國內國外工作經驗都豐富,我和他簡單聊過,他很願意加——」
荀斯桓聽到這裡猛然停了動作,眼神銳利起來,打斷道:「你什麼時候和他聊的?」
「就這幾天。」許雲渺被問得莫名其妙。
荀斯桓不知怎麼的從他的困惑表情里解讀出了心虛,追問:「黎言卿該不會是為了幫你才回國的吧?」
「當然不是。」許雲渺明白他這是又吃醋了,「再說,什麼叫為了幫我,是幫我們!」
心情低落時,聊什麼都能聊出分歧,偏偏話題又和黎言卿有關,明明是好消息,二人卻為此吵了一架,冷戰一場。
荀斯桓從元傑辭職後,許雲渺沒立刻跟著一起辭職,怕兩人一下都沒了工作,斷了經濟來源。
可如此,許雲渺就不得不一邊忙碌開律所的事,一邊費心處理元傑的工作,這樣堅持了一個多月,把自己累病了。
那邊,荀斯桓正四處奔走,想找個環境高檔但價格不離譜的辦公地點,行至半路就接到了許雲渺的電話。
彼時,二人已經為黎言卿能不能做合作夥伴的事冷戰了快一周了。
「荀斯桓,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我實在找不到別的能陪我掛鹽水的人了,反正阿黎肯定不能。」許雲渺鼻音濃重,透著虛弱。
「許雲渺,你真是——」荀斯桓一口氣堵在胸口,哪還有心思去看什麼辦公室,扭頭就往醫院趕。
趕到急診,四處找不到人,電話也沒人接,荀斯桓一顆心快跳出嗓子眼了,最後在輸液大廳外的走廊里看見了許雲渺——
瘦條條一個,蹲在消防用品箱前,工作電腦放在箱上,鹽水瓶勾在綠植上,一邊輸液,一邊噼啪打字。
「許雲渺,你也不用這麼慘吧?」荀斯桓立在人身後,心疼得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他瞥了一眼電腦屏幕,右邊是改了一半的工作文件,左邊是為了他們的律所而寫的合夥協議。
許雲渺聽見熟悉的聲音,也是蹲累了,暈暈乎乎就往後一倒,直接坐在了荀斯桓腳背上,靠著他的小腿,又向後仰頭看荀斯桓。
「我們不是冷戰呢嘛,我不想隨便認輸。」許雲渺一本正經地說著賭氣的話。
「那我認輸,好不好?」荀斯桓沒脾氣了,卡著許雲渺腋窩把人夾抱起來,「別弄這破工作了,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行麼?」
許雲渺不理會,都站不住了,靠在人懷裡還要工作,一手托著電腦,一手還能打字,好歹是把工作給收了尾。
「阿荀,這破工作我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不過,我一想到多干一天就能給我們的律所多掙一塊磚,感覺也可以忍忍。」
荀斯桓嘆著氣,沒收了他的電腦,恐嚇道:「忍什麼忍,我快忍不住要揍你了。」
「別關電腦,合夥協議你看看行不行。」許雲渺自己病得眼睛都有些發腫了,還惦記著自立門戶那攤子事。
荀斯桓看他這樣子,心臟直抽抽,趁無人關注,往許雲渺額頭上啄了一口,認真道:「渺渺,辛苦了。有個好消息,合作夥伴有著落了。」
荀斯桓說的人是傅培勇,比荀斯桓他們大一輩,是鄰近城市頗有名聲的律師,也是荀斯桓爺爺資助過的留學生之一。
在荀斯桓眼中,爺爺荀之健和荀家其他人不同,是家裡唯一在乎他的人,小時候還說過荀斯桓是所有孩子裡最像他的。
荀斯桓很小的時候,爺爺因罹患癌症,出國接受治療,也大約是爺爺出國那時起,家裡人對荀斯桓越來越視而不見。
爺爺此時回國,及時雨一般,給荀斯桓帶來了合作夥伴以及一筆可觀的啟動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