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夫人蹙起了眉头:“婷儿,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在外面万万不可这么说的,让别人听到了成何体统呢?”
“没有人教给我。咱们母亲不就是这样的吗?”尤娉婷道。
“人与人不一样的。”尤夫人说。
尤娉婷觉得尤夫人实在迂腐的可怜。她怎么说都说不动她,薛玮那边又执意要护着谢姝,那看来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办不成的了。她又气又委屈。眼圈红了起来,伤心事也隐瞒不住:“长姐,我年纪也不小了。母亲给我相中的夫家不是商人就是衙门里说不上话的长吏,我不想嫁。”
尤夫人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若是看不上那些人,自己亲口与母亲讲了,让母亲给你再找好的就是。”
“去哪里找好的呢?”尤娉婷反问道:“你不是不知道咱们家里,如今能到这里居住全靠着姐夫帮衬,若不是他,咱们在这里连个好点的宅子都买不上的。长姐,你嫁的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嫁的还不如你吧?”
尤夫人敛了眉毛,低声道:“婷儿,事情不能只看眼前的。当年我刚刚嫁给你姐夫的时候,他也是什么都不是,还比不过你现在所说的长吏呢。若是当时我跟你一样不嫁了,又怎会有今天呢?”
“这世上有几个人有他那样的好运气呢!”尤娉婷道:“长姐,你莫与我说这些,我想要嫁一个好的,你到底是帮衬还是不帮?”
“你的婚事我自然要帮的…”尤夫人道。
“那就把谢姝撵出去。”尤娉婷道。
“为何呢?”尤夫人不解了:“你为何总与她过不去呢?要说她也是可怜见的,一个小小的姑娘家,家里突然发生巨变,现在只能在咱们府上寄居,你何必为难她呢?”
“我看到她便不顺心。”尤娉婷道,目光冷冷的。
尤夫人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抱怨:“我早与母亲说过,不要太过娇惯你的…”
尤娉婷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却让尤夫人越看心里头越发凉:“长姐,我也不怕告诉你,宣德公主很喜欢我,她还说过些日子让我去公主府上跟着她呢。”
尤夫人蹙起了眉头,抓紧了手上的巾子:“为何?她怎么会突然对你感兴趣了?”
“她说我聪明伶俐,很像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尤娉婷道,自满的在屋中转了一个圈:“若是能跟在公主身旁,我自然是有好处的。”
尤夫人没有回她的话,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宣德公主喜好佛道,一向孤寂。
“不过在这之前,我总要向她示好才行。长姐,你还记得前日里我们一起前去公主府吧?公主说要带着谢姝去见她的父母,谢姝竟然拒绝了。她竟然拒绝了公主的好意!若我们把她赶出去,那不就等于帮了公主的大忙了?”
尤夫人震惊的看着她,像是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朝廷上的事情你一点都不懂我不怪你。可是你可知道谢御史一家是遭了大难的?谢御史这些年为民请命,在朝廷上是有清名的。我们将他的独女赶出去,你可曾想过会害了他?”尤夫人道。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官场上的事情强者为尊,他做了蠢事被抓只能怪他蠢。”尤娉婷道。
“婷儿…”尤夫人还欲再说,尤娉婷却不想再听了,她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你到底帮我不帮?”
“若你是说谢姝这件事,那我帮不了你。”尤夫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尤娉婷冷哼一声推门离开,尤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呆呆的坐了半晌,之后站起身,去祠堂里面上香去了。
糖画好吃
接下来总算清闲了几日,没有旁人打扰,偶尔东春会过来送一些东西给她。她闲散着,手上的伤口也在一天天见好,可是心情却不如以往沉静。
立夏前的几日,一直不见踪影的薛玮出现在了棠拓院。
许是在这里呆了较长时间,又许是因为上次帮了她的缘故,端雅跟在薛玮的身边,敌意已经少了很多。
薛玮知晓她挨了打特意来看他,在屋中时难得的替尤夫人说起了话,说尤夫人一人操持府内事务,辛劳勤恳,让谢姝多担待些,不要因为这些小事便生尤夫人的气,伤了彼此的和气。
谢姝笑:“怎么会呢?尤夫人待我恳切,我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
薛玮只当她阴声怪气,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无奈完又柔声与她说话:“这些日子我不在府中,委屈你了。”
谢姝觉得他有些罗里吧嗦。
他让端雅拿出一些东西来,放到谢姝面前的桌子上。竟然是一些糖葫芦,小泥人,糖画等一些小孩子的玩意。
薛玮在那里笑:“怕你有些无聊,今日下衙碰巧遇到了,就给你带了些回来,你可喜欢?”
“这都是小孩子的顽意。”谢姝端着个脸说。
薛玮看着她那一本正经的说话,眼神却止不住的往东西上飘。不由得笑起来,这小姑娘,还很要面子吶。
薛玮事忙,在这里跟她说了一会儿便走了。谢姝拿起桌子上的糖画舔着,甜滋滋的,连手上的伤都不疼了呢。
这些日子李大人跟薛玮都很忙,不知是不是在忙朝里的事情?可与她父亲有关?
她正想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她拿着糖画的手一滞,糖画差点掉落到地上。
尤娉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姐夫来看姑娘了?可说了些什么?”
“关你什么事呢?”谢姝反问她。
尤娉婷脸上的笑一滞,在谢姝面前,她在言语上一直都是吃亏的。谢姝这人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跟她遇见的其他人比起来,就像街边没有教养的白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