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只能装作没有听到。
东春道:“姑娘,您别看南夏表面上聪明,实际上心里却糊里糊涂的每个成算。这谁要是算计她,保准一算计一个准呢!”
谢姝赔笑,东春起身:“府上还有事,我先走了。”
东春走后,谢姝半躺在榻上。尤娉婷今日来这么一出,她是没有想到的。
不过南夏得了金首饰很开心。
管她呢,送上门来的东西,还能不要不成?
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眼见着快要到立夏了,住到薛府的这些日子,每到节气,薛玮都会带她们出去顽。谢姝满心期待了几天,到了立夏那日,却连薛玮的面都没有见到,她让南夏去打听,游方阁那边的人说是薛玮一早就走了。
谢姝觉得,没得什么意思。
晚上的时候东春却突然过来了,说宣德公主那里行晚宴,邀请她们三个过去。
宣德公主府上的事谢姝是不想要参和的,但是不去就是不敬,所以她便好好打扮了。出门的时候,见得尤娉婷穿上了一身流光的新夏装,看来是用宣德公主赐给她的料子新做的。
她到了门后,尤娉婷笑着过来跟她打招呼,她敷衍着,东春过来带来了尤夫人的话,说让她们两个跟她同乘一辆车子。
鱼食与鱼
尤娉婷拉着她的手向前走,谢姝表面呆呆的,心里头却在抗拒:不要啊!
她说不要没有用,很快三个人就坐上了一辆车子,同向公主府而去。
同尤夫人和尤娉婷面对面,谢姝的心高高的吊着,这俩人谁说话她都捧。过了会儿尤夫人从后面的食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青釉刻花的高脚盘子,盘子里面放了几个涂了颜色的煮蛋。
尤夫人笑道:“玉兜都会做吗?”
谢姝跟尤娉婷都点头,尤夫人从旁边提起两个小篮子放在她们面前,里面是各色针线。
谢姝跟尤娉婷绣好了兜子,尤夫人从盘子里面拿出鸡蛋来放到兜子里面束了。鸡蛋在兜子里面摇摇晃晃的,尤夫人拿出谢姝绣的给了尤娉婷,然后又把尤娉婷的给了谢姝。
随后笑道:“我们三个今日能在一起,这是上天的缘分。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又何必非要吵架打闹,折腾的不安生呢?现今我把这两件东西分别送给你们,就当做是你们送给彼此的见面礼。从此后安安生生的,前面的恩怨一概放下,可好?”
谢姝在心里头撇嘴,说是缘分,可是善缘跟恶缘可是天差地别!但是尤夫人既然这样说了,她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安嘛生的将东西接了过去。
尤娉婷也是同样,她接过之后不言语,只是远远的瞧着谢姝笑,看的谢姝心里头发毛。
她总觉得这人有些不安好心。
很快就到了公主府,有宫人过来将她们迎进去,晚宴早就开了,命妇贵女们早已落座。
尤夫人领着她们两个到了右首第四排的位置坐下,灯火璀璨,琉璃灯闪着耀耀的光,夫人小姐们身上的银珠玉饰快要晃花了她们的眼睛。
尤娉婷摸了摸自己头顶上带着的那件蠢动欲飞的点翠玉珠,望着为首的人头上的凤凰金饰,默默的咬紧了嘴唇。
谢姝悄悄去看,只见孔鱼坐在左手第二排的位置,正和她的母亲坐在一起,好友相见未免有些激动,她向孔鱼抛了好几个媚眼,孔鱼终于发现了她,一脸欣喜的看着她。
谢姝立刻端正了神色,微笑颔首。
宣德公主袅袅来迟,她过来的时候所有人起身行礼,她微笑着请她们坐了,说了些客套的话,话音一转,转到了谢姝身上。
“以往我独居伽蓝,对大家都不太了解,如今回来总是忍不住就想和大家伙一起聚聚,也免得彼此生分了。咱们大家在一起都熟识了,可是谢御史的独女,自打过了上巳节,你们就都没有见过了吧?”
她招手让谢姝站到她身旁,谢姝内心震惊,表面上却呆呆的,蹭到了宣德公主身旁。
“不瞒你们说,这小丫头是我是越看越喜欢,别看面上呆呆的,实际上是个聪明孩子。”她说。
谢姝站在她身旁,远处孔鱼正微笑着看着她,一脸的自豪,仿佛自己心爱的东西正在被众人夸赞。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有好几个命妇看着她,互相瞧了瞧,脸色沉重了起来。
谢姝记得李煊的话,这下颇有些坐立不安。但是她现在住在薛府已经是明面上的事情了,就算宣德公主现在不提,她也不认为其他人就会不知道。
宣德公主又道:“怎么与薛家娘子坐在一起?你母亲呢?”
下面有不少人变了脸色,谢姝也垂下了眼睛。一会儿有一个命妇起身说话:“殿下或许不知,谢大人与夫人前些日子冒犯君上,如今尚被大理寺羁押。”
本来极热闹的场合,此话一出,连外面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看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宣德公主道。
谢姝的头又低了几分,一旁的宣德公主安慰她:“父皇一向待人宽仁,若不是什么大事,想必过不久你的父亲母亲就会回家了,你不必太过担忧。”
谢姝低声道:“谢殿下宽慰。”
“这些都是些小事情。”宣德公主道:“不过你父亲的性子怎么如此秉直呢?前些日子我到宫中,父皇因为此事大发雷霆,听说谢御史如今还认为自己没错呢。”
又有一个人起身说话:“谢御史一家承蒙君恩才能有如此的身份地位,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实是让人不耻。”
此话一出,有人哄笑,有人冷脸,谢姝听着这个人在这里侮辱她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宣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