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也是一件小事。可是你得罪了所有人,却没有受到惩罚,这便又成了一件大事。你地位低下,却偏偏要以下犯上,可你以下犯上,却没有受到惩罚,现在大家都觉得你应该落得个不好的下场,这样大家心里头才安宁,一切不合理也就都有了解释。”尤娉婷微微的笑:“还有啊,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存在,姐姐已经多少天没有睡一个好觉了吗?”
谢姝震惊的看着她。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只有自己承认了错误,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呢?”尤娉婷道。
谢姝并不承认。
因为即使得罪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说她错了,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就不会承认。
并不是人多了就是对的,不是么?
谢姝没有什么反应,尤娉婷冷哼了一声:“看来你啊,还真如大家所认为的,只在乎自己。”
谢姝抬起眼看着尤夫人:“夫人真的要对我屈打成招吗?”
她盯着尤夫人,尤夫人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竟然转过了头去。
她心虚了,不敢与谢姝对视。
“你还是承认了罢,不然,不过白白的受一场苦,何苦呢?”尤夫人道。
谢姝进来薛府的确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上天可以作证,她从来没有存着要加害谢姝的心思。可是现在一切都来的太过巧妙,只要她不横加干涉,任由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那么谢姝就会自然而然的从府中被赶出去,她也就少了一件烦心事。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畅,仿佛上天的恩赐。
谢姝懂了她的意思了,她冷笑一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婆子丫头们。一个个的人模人样,说起话来礼仪周到,关心人来的时候也自然的让人觉着心底妥帖,可是呢?
不过是顺水而动的落叶罢了,甚至不值得她花费一点心思。
她伸出双手:“来吧。”
尤夫人皱起眉头看她。她大声道:“来吧!”
来给我用刑吧!痛苦纵然难捱,但是这会洗刷掉她心底的耻辱。她不会因为这场灾祸而痛苦,相反的,这会成为她一生都“感谢”的印记,只要她身上的痛苦不会消弭,她就会永远记得:
要清醒!温暖关怀的甜意会腐蚀人心,但是永远也不要忘记,时刻都要清醒!
尤夫人看着她清亮的,仿佛要踏上一条不归路一般的决绝的眼眸,竟然在疑惑还要不要坚持对谢姝用刑。
虽然薛玮已经亲口许诺了这件事,可是他毕竟与谢姝有感情,而如今听谢姝与尤娉婷的对话,仿佛事情真的不是她做的。那么以后一旦薛玮与谢姝再有了联系,再说到这件事,认为她在此事上亏欠了谢姝,那么就是一笔遗留的后账。
她做事向来稳妥,不喜欢冒险。
打还是不打,实在让人为难。不打谢姝不承认,可真若是打了,她就成了那冤枉人的糊涂人了,这可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尤娉婷对尤夫人十分了解,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又打了退堂鼓了,她这个姐姐,做事向来喜欢放弃。
可是这却不符合尤娉婷的行事习惯,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总不过一死的,怕的什么?
她弯起眼睛来看向谢姝:“谢姑娘,你是否觉得委屈?”
谢姝冷冷的道:“不觉得。”
人之常情而已,走到今天是她自己一步步走的,没有人代替她。她未看清事情发展的脉络,没有弄清周围的是什么人。她本该有所防范的,可是她没有!
“我想谢姑娘现在一定在想,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究竟是谁出卖了姑娘,在姑娘房中放上那么一匹缎子,毁了姑娘的清白。”尤娉婷轻声道。谢姝冷着脸,并不说话。
“姑娘现在最怀疑的,应该是自己院子里的南夏了吧。”尤娉婷笑道:“自己的丫头串通外人,坑害自己的主子。”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看着几分笑意:“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心头发凉,心痛极了呢。”
“是不是如此呢?谢姑娘?”
谢姝咬着牙齿,眼圈却有些泛红。
尤娉婷又轻笑起来:“而且我听说谢姑娘对这个丫头不错,不仅把我送给姑娘的衣服料子给她穿,还将姐姐送与姑娘的两床陪嫁的被褥也送给了她,这可算得上是拿她当做姐妹了吧?”
谢姝偏过头看她:“你究竟要说什么?”
尤娉婷低下了头,再抬头的时候眼神扫过坐在堂上的尤夫人:“我想说,姑娘不怕打,不知道你身边这个丫头可怕不怕。有时候事情要定性并没有那么艰难。”
尤夫人对身旁的婆子说:“去将南夏拉过来。”
谢姝在心里头跟自己说:即使南夏说是自己干的,那又如何呢?屈打成招的事情,做不得真的。
可是心里却隐隐发痛,根本无法忽视。而更让她难受的是心头时不时涌出来的念头:南夏她,真的与尤娉婷勾连,坑害了她吗?
她极力的不去想这件事,可是根本做不到。
南夏很快便被带了进来,跪在了谢姝身边。谢姝没有看她,她害怕自己见了南夏,会忍不住的问出那句话。
是你做的吗?这贡缎,是你从府库里带出来给了尤娉婷,然后把剩下的放到了我那里,嫁祸我的么?
她害怕自己问出了那句话,会伤了南夏的心。
对于南夏尤夫人就没有多少耐心了,南夏伏下身子,身子也在发抖。尤夫人甚至没有问她话,直接就要用刑,可是被尤娉婷阻止了。
尤娉婷问南夏:“偷贡绢的事情,可是你做的?”
南夏极力否认:“不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