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裴行简来侯府找叶闻钦叙旧,偶然间发现了叶观棋书房里的手稿,读后惊为天人,他私产中有间书局在经营,当场便和他提出了合作。
那时的叶观棋比现在还要孤僻,只看了他一眼,十分冷漠地关上了门,险些夹掉裴行简的鼻子。
裴行简在外头拍门道:“闷葫芦他弟,你那么小便能写出这旷世神作,只自已欣赏不觉着可惜吗?”
也不晓得定远侯夫人的血脉怎的如此厉害。
大儿子骁勇善战,小儿子文采斐然。
侯夫人偏偏还如此低调,要换做他母妃,早就嘚瑟得不知天地为何物,连夜派官兵家家户户宣告自已生了个厉害儿子了。
真想知道叶观棋脑子里是个什么构造。
当日碰了壁,裴行简只要得空就找叶观棋谈合作,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叶观棋终于松口,“人,太多。”
原来这小闷葫芦不想将话本发表出去是怕惹来太多书迷啊!
他竟然害怕见人!
跟他哥一样,头一回在众将士面前发言,慌张得耳尖通红,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时眼睛都是直的,他当时还以为是喝醉了,没想到是还未从紧张中脱身。
这兄弟俩一个赛一个的脸皮子薄。
不过大闷葫芦在军营中将脸皮磨练得刀枪不入了,遇事面不改色。
“你只管专心写,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裴行简向他保证不会接触到书迷,也不会透露他的真实身份,叶观棋这才点了头。
这会子叶观棋把一叠手稿交给裴行简。
裴行简细看了看,那一手字整洁、方正、乌黑,是参加科举的学子专练的馆阁体,叶观棋将字体练到了极致,看着赏心悦目。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叶观棋,里头放着一沓银票。
“喏,这是上个月你话本的分红,有五千两。”
叶观棋垂眸道:“捐了吧。”
这几日沿海州县遭遇了洪灾。
裴行简就晓得他会这么说,话本分给他的红利全被他捐了充作赈灾款。
“蓁宝过得可还好?”
许久未见,还挺想的。
原本神情淡淡的叶观棋莫名看了裴行简一眼。
裴行简同他接触半年,早就领略到了他大多数眼神的含义,“不是吧,我就问了一嘴,你这就不开心了?蓁宝也是我妹妹啊。”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他和蓁宝才是亲的!
叶观棋稍稍皱眉,蓁宝何时成了端王世子的妹妹?
“她跟着闻人公子习书。”
言下之意是吊儿郎当的裴行简千万莫带坏她。
“书有甚好念的?”裴行简咋舌,已经想象到蓁宝被各种之乎者也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惨状了。
“话说,你哥呢?”听闻他近日不再避世不见人,有好些人都瞧见了他的身影,“这大闷葫芦好没良心。我以往常常来找他谈心,转头就把我忘了。”
叶观棋沉默。
端王世子才没有找他兄长谈心,是单方面烦人。
再同寡言的叶观棋待下去,裴行简就快憋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