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找不出来,马上带着你的人给我滚!你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清楚?”董娇轻蔑地看向他们,“一帮蛇鼠之辈,打着替灾民出头的旗号干尽龌龊之事,你指缝无垢鞋底无泥,敢问你是哪个郡县来的灾民?!”
此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安静。
原先被这个壮汉煽动得有些摇摆的乡民看着立在粥盆里的那根筷子,又见他们这些闹事的叫花把手握拳往身后藏,立马清楚真相为何。
牛小刀想明白后气不打一处来,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他娘的,老子们来这菱州城等了这么多天没等来官府的救济,好不容易有一家铺子愿意给我们一口吃的,你们却想方设法给俺们使坏!乡亲们,这帮畜生没按好心!打他们!”
随着这声话落,刚刚还在犹豫且没出手的那些灾民再也看不下去,有棍子的拿棍子,没棍子的拿鞋底子,反正一窝蜂冲向中间这十几个壮汉。
这帮恶棍从第一次打砸米粮铺至今从没遇到过这种阵仗,一慌乱就被人群冲散,接着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把他们打得满脸是血。
“跑!跑啊!”壮汉了疯似的推开这些瘦弱的灾民,和身侧人硬生杀出一条血路,带着自己的人逃了。
而留在原地刚出了口恶气的民众们却哭起来。
“老天爷啊,你真的这么想逼死我们吗!我们只是想活下去啊,为什么想活着就这么难!”
“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救俺们啊,官府什么时候才能给俺们做主啊!”
牛小刀虽然心中也难过,但见那些年老的灾民们哭得可怜,他突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童记那个少年老板身上,他抱着被打折的胳膊强颜欢笑地看向董娇。
“大家别哭!咱们这不是把童记保住了嘛!童老板答应过我,只要我们能护住童记,他就会给咱们吃的,是不是啊,童老板!”
董娇坚定地回望他,“是,我童乔在这答应大家,只要朝廷的援兵一天不到,童记就决不撤这粥棚!”
“多谢童老板!多谢童老板!”
“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灾民们闻言不禁高呼,一时间,整条街都在回荡着童记的名字。
而牛小刀在得到董娇确切的答复后,身子一软滑倒在地。
“小刀!小刀!”
“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可没钱请大夫啊!小刀你醒醒啊!”
“齐大魁把人抬进来,受了伤的进店里排队,我这儿有大夫!”董娇侧身朝二楼大喊:“沈小姐!快下来帮忙!”
沈清茹等人一直暗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这会儿见牛小刀晕过去也顾不得他脏不脏,飞快跑下楼替人诊治。
这家伙虽说是最先带头来童记闹事的,但童记真出事,他却是最拼命的。
沈清茹和董娇都不禁对他高看几分,是个有血性的男人。
她动作娴熟,在众人的注视下替牛小刀正骨接臂,又替其余受伤人员处理伤口,这叫一众灾民看愣了,他们没想到童记里头居然还藏了个大夫,还是个医术高的女大夫。
店里虽乱,却忙中有序,该煮粥的煮粥,该救人的救人,谁也没出岔子。
只是所有人都没现,姜湛不知何时离开童记,不知所踪。
……
菱州城府衙,小门处,方才闹事的壮汉捂着受伤的头疯狂敲门,不一会儿小厮来开,见他满脸的血吓得后退了几步。
壮汉也不理他,推开人就轻车熟路往里走,直到刘炳屋前才抹了把脸朝里喊,“大人,席东笱求见。”
隔了一会儿,刘炳悠闲出屋,一见他血淋淋的大为不悦,“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再过来,是想吓死本官?!”
席东笱低头,“属下知罪。”
“谁弄的?”
席东笱咬牙,“城里施粥的那家童记不好对付,居然敢怂恿百姓相护,我这一身的伤就是那些灾民打的!没想到饿了这么多天还这么有力气!一帮刁民!”
刘炳一听就猜到怎么回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那些饿鬼。行了,饿这么多天,估计有钱的也没钱了,今晚去跟城里那几家粮铺交接一下,把该收的银子收回来,明日就开仓放粮吧,殿下快到了,修缮工作最缺的就是劳动力。
另外,你把钱收回来就运送回我老家,今日出这通事,你这张脸是不能再在菱州出现了,带上今天去闹事的那帮人,一起消失。”
“是……”席东笱虽不服气,但也不敢违背上命,应声离开。
“等等!”他突然想到什么又把席东笱叫住,“既然咱们要放粮,就不能再让那个童记搅局,找两个手脚麻利的去西城区灾民打水那里投药,那帮饿鬼这么喜欢吃童记的粮,就叫他们吃个够,反正吃出好歹,都与我菱州衙门无关。”
席东笱眼里显出毒辣,“是!”
“别做得太过,本官可见不得百姓受苦,更见不得死人。”
“属下明白。”
……
夜深,已经闭店的童记大门被敲响,一直等在门边的齐大魁听见动静上前问,“谁?”
“是我,开门。”姜湛低声答。
齐大魁把门板卸了两块让他进来又赶紧装上。
董娇一直等在大厅,这会见他安全回来松了口气,“没事吧?有没有被现?”
姜湛摇头,“我离得远不敢靠近,没被现。”
一想到那壮汉去的地方,姜湛就气得火冒三丈,“我是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是菱州府衙的人!”
“什么?”齐大魁一听不淡定了,晚上灾民们离开后他现姜湛不在问了董娇,董娇便把她安排姜湛去跟踪那壮汉的事告知,因此晓得那人归属于官府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姜湛冷冷一笑,“你以为这就完了?更可恨的是,那人从衙门后门出来后,直接去了菱州最大的那家米行!我一直等到他出来才走,那帮人运了几大车的红木箱子出来,里面是什么不用我说你应该也已猜到。”
“好一个官商勾结压榨百姓!这帮孙子真该千刀万剐!”齐大魁拍桌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