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典正?”
沐雨慕捧起杯子,收敛起自己的思?绪,深夜造访,她不?是来探究凌凤宴这个人的,而是,有事相问?。
便直接开口道:“我记得,你曾托米洛捎了外伤药给我,你有相熟太?医是不?是?”
话落,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凌凤宴也下意识摩挲了下手指,那?药,是他怕她给她抹那?里的……
好在凌凤宴不?是个会让沐雨慕羞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人,说道:“确实有相熟的人,典正可是想找太?医看病?”
梦中尹钰浑身是血冷冰冰躺在那?里的场景,让她迅速脱离开了当下这种令人心跳飙升的气氛,她道:“我想找一位口风严的太?医。”
“这只怕不?好找,”凌凤宴坦白?道,“他们也只是因陛下最?近对我多加关注,而给两分薄面,典正何不?找尚食局的司药女官?”
沐雨慕不?语,不?找当然是因为不?方便,司药一把?脉便会知晓尹钰怀孕,她原想着?找太?医,让太?医开些方子来给尹钰喝。
想到方子,她又问?:“我记得你初入宫时身子骨也不?大好,喝了许久的汤药,那?些药方你可还记得?”
烛光下,凌凤宴鸦羽扇起,他认真注视着?沐雨慕,问?道:“出?什么事了典正?久病成医,我也会些许医术,可能会帮到典正一二,典正若是信我,不?妨告诉我。”
沐雨慕对上他的眸子,一时被其所慑,咬着?唇内的软肉,她自然是信他的,他们两人毕竟已经做过那?般亲密的事,有了共同的秘密,要不?她也不?能来此处寻他。
她眼下确实没有头绪来处理?这件事,他要是能帮忙,自是好的。
便道:“你说,这宫里,若是女子怀孕想堕胎,能生还下来的几率大吗?”
烛火轻摇,凌凤宴鸦羽长睫寸寸落下,在沐雨慕肚子上转了一圈,而后?才开口道:“几乎不?可能,十堕九死?。”
“是了,不?可能。”
沐雨慕喃喃出?声,她在宫正司,见过太?多和侍卫通奸怀孕,堕胎将自己堕没了的宫女了。
这世道对女子太?难了,生产是一道鬼门关,堕胎是另一道鬼门关,就凭尹钰现在这样折腾自己的方法,孩子就算没了,她也得跟着?去了。
正如梦境中那?般,那?个孩子瘦削的像个猫儿,哪里像足月的孩子。
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想从?他嘴里再听到肯定的一遍回答,她怕她劝说尹钰劝说的是错的。
“典正,可知怀孕几个月了?”他轻声问?道。
沐雨慕摇头,“不?知,但观形态,也得有个三?四月的样子。”
三?四月……凌凤宴悄然收回自己在沐雨慕平坦小腹上的注视,低声嗯了一句。
堕胎这条路走不?通,且观尹钰状态也实在不?好,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沐雨慕索性思?索起了另一种可能性。
她望着?杯盏中透明的水,幽幽问?道:“你说,要是将那?个孩子生下来,然后?将其悄悄送出?宫去呢?”
“或者,悄无声息处理?掉……”
杯盏和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亦代表了沐雨慕的决心,她定定看着?凌凤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所以那?个孽种,她……只能对不?住了。
她为自己提出?这种可行性,为自己的冷血和冷漠而感到心惊。
“你有办法将一个婴儿送出?宫吗?”她呢喃,“我没有。”
就连她送出?宫给弟弟的信件,都要经过多人把?关查看,方能送出?,何况一个孩子,当宫里的守卫是摆设不?成。
这几乎是一个,那?个孩子必死?的局面。
凌凤宴没说话,他沉默坐在她的对面,烛光晃动,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黑影,他问?:“是谁的孩子?”
问?完,他沾了杯中的水,在桌面写下一个“二”。
沐雨慕点头,随即觉得晦气,伸手将那?字抹掉了。
凌凤宴盯着?那?抹水渍蒸发,逐渐在桌面上消失不?见,方才略有些为难的开口:“我兴许有法子让那?孩子活下来,但……尚且不?知是否可行。”
“真的吗?”
沐雨慕心中堵塞的那?口气散去,“若那?孩子能有一线生机,是最?好不?过的。”
凌凤宴虽不?想泼她冷水,却还是道:“先等我消息。”
“嗯!”
沐雨慕眼眶里瞬间就存了泪,“多谢你。”
凌凤宴递过汗巾,“典正不?必跟我如此客气,若是那?位也信得过我,让我给她把?次脉是最?好的。”
沐雨慕回道:“这我做不?了主,且等我回去问?过她。”
“好。”说完,凌凤宴就起身,往床榻走去之际,稍稍回头看了沐雨慕一眼,沐雨慕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规规矩矩坐好,撇过了头,示意自己不?看。
他的声音从?床榻附近传来,“我这里有些温补身子的药,去除孕妇不?能吃的,我煮给她,典正带回去给她喝。”
沐雨慕盯着?自己粉白?的指尖问?:“你煮?你这里还有药壶?”
凌凤宴藏好自己的药包,拿出?上次生病太?医开得温补药材放在药壶中,复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简短回答了一句。
沐雨慕看他卷起袖子,露出?具有线条感的小臂,熟练地放炭、刷锅、熬药,干着?同他这身衣服,这通身气质截然不?同的活,突的说:“要不?我带回去自己熬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