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忌伤重,玄乙无力站立,石门若能停下片刻,他们尚且能缓慢通过,可石墙不停,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陈天忌绝望了,老天当真要亡他们夫妇吗……
就在此时,一道老迈的身影突然钻入石门之下。
石门落在老者的肩头,老者承受巨力,隐隐似有骨骼碎裂之声,但老者硬撑着,岿然不动。
石门也因为阻力,下落的速度明显减缓。
陈天忌看向老者,不禁讶然:“钱大人……”
“天……天忌……”尚书令钱老大人的口中满是鲜血,艰难说道:“将你……将你弟弟带出去……”
陈天忌这才回头一看,陈灵泽正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大哥……大哥求你……求你带我出去……我不想死。”
钱老混迹官场多年,今日来赴安王之约,他总觉得不安,怕事态有变,便随身带了匕首,还给自己和陈灵泽提前吃了解毒丸。
祖孙两人醒来时,便见到陈天忌和王晗缠斗一团。
他们本想看个热闹,看看究竟鹿死谁手,以便见风使舵。但没想到地宫之中还有机关,直到看见石门落下,他们才知道,自己若再不逃,就要永远困在
这里头了。
两人体内毒性尚未解透,步履尚有些虚浮,尤其是陈灵泽,只能半爬半走蹒跚移动。
见陈天忌背着玄乙出来了,他们便一路尾随,想要借着陈天忌逃生。
直到看到陈天忌满身的血,他们才生出惧意,今天怕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钱老当机立断做了选择,他一生图谋,都是为了儿孙,活到今日,六十多岁,也够本了,用他这条老命,换这几个年轻人,划算得很。
见钱老如此,过往的恩怨并未让陈天忌迟疑。
他要带着玄乙活下来,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要他们活下来。
所以他立即将玄乙放下来,先将玄乙推了出去,此时石门已经落下三分之二,钱老也已经跪在地上,腰背已经被彻底压弯。
陈天忌抓住陈灵泽的衣襟,猛地使力,便将他甩了出去。
而后陈天忌便用最后一点力气,从石门的缝隙里爬了出来。
他回首看了钱老一眼,钱老勉为其难冲他笑了笑。
陈天忌的脚跟爬出地宫不过弹指,石门轰然落地,陈天忌的腿边是钱老的一只手,断端已经被压成肉泥。
陈天忌匍匐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周围的厮杀声仍在。
不远的院落里,尸横遍地。
青稞的绿衣已被鲜血浸透,呈现一种诡异的铁锈色。
若无精疲力尽,半跪在地上,只有贼人近身时他才勉力挥动兵器,只求保命。
谢蕴的束发已经散落,面色苍白地倚靠在廊下
的柱子上,腿边有一条长长的血迹。
……
他们所有人似乎在这同一个时刻,都闻到了同一种味道。
来自幽冥的死亡的气息,正由远及近向他们蔓延过来。
陈天忌耳畔的杀声逐渐变得渺远,只余漫长的耳鸣。
就在天地万物即将彻底寂灭之时,一道声音响彻天际:“陛下有旨!安王谋逆!附逆者格杀勿论!众将士杀!杀!杀!”
三个杀字说完,战局逆转。
王昭率领禁军抵达安王府,同一时间,循着烟花而来的两千江湖高手也蜂拥而至。
死神似乎察觉到局势变了,调转矛头,倒下的黑衣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