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枝抽了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你为什么不自己和她说?”
“我一和她说这件事她就跟要疯了一样,我实在和她谈不下去。”
说起这个,许兴正就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像是急于摆脱什么脏东西。
许南枝看着他那副样子,忽然觉得很可笑。
“爸,”许南枝缓缓从椅背上直起来,看着许兴正,问,“你怕吗?”
许兴正不明所以。
“怕什么?”他问。
“我遇到一个和你一样的男人。”
这句话像重石压在了许兴正的头上,他垂了脑袋,半天说不出话。
许南枝在沉静中忽而一笑,带着几分嘲讽,更是压得对面的男人抬不起头。
“我知道了,”许南枝起身,收拾碗筷,“我会找个时间跟她说的,祝你……”
许南枝将碗迭在一起,俯视着许兴正,接着说:“早日脱离苦海。”
说完,许南枝就拿着碗筷放在水槽里,开了水龙头。
“那爸爸就先走了。”
许兴正站起来,看着许南枝的背影,迟迟等不到一句话。
也明白或许是等不到道别了,也不自讨没趣,就这么走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许南枝停下手中的动作,洗了洗手,关了水龙头。
她撑着台子,过了几秒,走到冰箱前,打开,从里面拿了一瓶酒,接着又走到餐桌前,挑了个杯子,将酒倒进去。
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座位。
想起刚才许兴正的话。
他真的明白自己的委屈吗?
许南枝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小学的时候参加过一个留守儿童活动。
当时规定每个留守儿童都要参加。
许南枝也不例外。
她还记得那天很热闹,来了很多人,架着很多台摄像机。
而许南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也不参加什么活动。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忽然走过来一个小姐姐,还有一个架着摄像机的哥哥。
姐姐坐在她的边上,问:“你想爸爸妈妈吗?”
许南枝不说话。
这时候过来了一个老师,见许南枝不说话就推了她一下,让她说话。
当时许南枝很害怕,看着摄影机手足无措。
那时候的她刚开始有了自尊的意识,她讨厌别人看她时可怜的眼神,也同样讨厌被人当众揭开伤疤。
那天对许南枝来说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