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漠忍不住:「你小時候吃挺多苦吧。」
裴途沉默片刻,忽然問:「你知道我怎麼發現我爸出軌的嗎?」
李星漠搖搖頭,他繼續說:「我從小寄宿學校,有一天我媽忽然來接我說要回家一趟,我也不知道幹什麼,到家以後她把我領到主臥,讓我暫時在衣帽間藏一下。」
靠上辦公椅的靠背,裴途回憶著說:「我午飯沒吃,從天亮到天黑,沒等來羅瑟藍等到裴洪岳,和一個女人。」
李星漠看見裴途眼睛裡情緒很濃。
那肯定有情緒,撞見親爹出軌現場,誰沒情緒?
還是親媽故意讓他撞的。
後面裴途講得很簡略:「他們辦完事女的就走了,我爸睡著以後我才溜出去。」
裴途只是眼神沉重,臉上還行,還挺平靜:「其實我應該想到的,倆人一學期都不露一面,怎麼會突然過來看我。」
忽然地,真的非常忽然,李星漠get到為什麼裴途那麼聽羅瑟藍的話。讓藏衣帽間就藏衣帽間,大半天不挪窩。
因為小裴途從媽媽那裡得到的關愛太少。
一年到頭不怎麼見面,忽然來看望,所以他很聽話,想要得到更多的喜愛和關懷。
「那年,」裴途回憶完,「我十歲吧。」
才十歲,李星漠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裴途沖他笑笑:「對不起,講這些不開心的事。」
「嗯,」李星漠說,「沒事。」
說完辦公室里一陣沉悶,誰也沒說話。
對不起,沒事,這個對話在他們之間真的發生過太多太多次,細論起來,這回大概是李星漠答得最真心實意的一回。
裴途又問起嗓子,說:「其實這樣日常交流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是,漸冶也說,說就是人顯得脾氣特別好。」李星漠回答。
原話是聽起來輕聲細語,整個人看著特別好欺負,李星漠沒說。
裴途笑笑:「你本來脾氣也很好。」
嗯,可能是吧。
兩個人又開始沒話說。
李星漠沒接茬,生怕裴途又開始道歉,道別的歉,比如脾氣不好的是他巴拉巴拉的,乾巴巴問一句你的腿怎麼樣了,裴途說快拆石膏了。
除此之外,再無他話。
裴途也沒再說,他沒怕什麼,只是在懷念,深刻地懷念,懷念李星漠那副溫柔脾氣和細緻心思。
從前啊,從前夜半他進門,李星漠能給端出來三杯水,一杯咖啡一杯蜂蜜水一杯白水,就看他是要繼續熬夜還是喝蜂蜜水安眠,或者都不想,那還有一杯白開呢。
這樣的關懷備至,裴途先前不相信李星漠不愛他,後來意識到自己有多混蛋,又真切希望李星漠沒愛他。
現在……現在他也不知道還應該相信什麼,希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