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以來,沐言這是頭一次夜裡沒有做噩夢,睡得很安穩。睡得好,清晨起床,感受到的是久違的精神飽滿,黑眼圈都沒了,容光煥發的,身上那股晦晦銼銼的氣場都沒了。
她洗漱完,下樓,便見沐溪坐在客廳拿著搖控板對著電視來回換頻道。她說道:「早啊,沒有你喜歡看的台嗎?」
沐溪說:「山上沒電視,沒見過。」她瞥向正在叮噹響的廚房,問沐言:「姐,那是誰啊?早上提著好多肉和菜進來,她把東西拿進廚房後,又來問我喝什麼,我說不用,她就把電視打開了,見我不懂,又教我怎麼用,之後就去做飯去了。你聞,好香。」
沐言說:「是陳姐,叫陳英。我們家出事,各種風言風語傳得沸沸揚揚的,嚇得家裡的保潔、保姆都不幹了,只有陳姐還願意留下來。她在我們家幹了十幾年,前幾年,爺爺奶奶病重的時候,大多時候都是她在照顧他們,特別體貼周到的一個人。」
她讓沐溪坐著看會兒電視,自己去到廚房,見是在煲雞湯,旁邊還煮著豆漿,這會兒正在煎蛋,都是按照她平時的飯量做的雙人份。她說道:「陳姐,多做些,溪溪習武,飯量比較大。」
陳姐應道:「好。」她問:「我看著她跟你和夫人都很像,是家裡的親戚嗎?」
沐言說:「她就是我妹妹沐溪,滿月宴上弄丟的那個,遇到歹毒受了傷,讓一位在山裡修行的道長救走了,最近才剛找回來。」
陳姐說:「是二小姐啊,我說呢,跟你好像,一看就是姐妹。行,那我多做點,待會兒吃過早飯,我去醫院給夫人送雞湯。」她又安慰沐言:「夫人還是記得我的,我給她餵飯,她都知道,她會好起來的。」
沐言說:「昨天已經清醒了,今天再做做檢查,要是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陳姐驚喜地叫道:「真的?哎喲,那可真是太好了。」她喜上眉梢,說:「二小姐回來了,夫人又好起來了,這是否極泰來。」
沐言「嗯」了聲,說:「我去陪陪溪溪。她從小在山裡長大,對城市裡的很多東西都不懂,你多教教她。」
陳姐欣然應下,等沐言出去後,又切了些水果給沐溪送去。
這好好的一個家,和和樂樂的一家三口,轉眼間家破人亡,一個多月時間就破敗了,她瞧著都覺心酸。
如今家裡多個人,終於又多了點鮮活氣,要是夫人真能好起來,這家,倒不了。沐家待人和氣,薪水給得高,沐言給錢又痛快,她追星經常買一堆東西拿回來送給他們。她即使用不上,賣到二手交易網上,有時候賺得比工資還多。她就希望沐言小姐能一直大富大貴一直有錢追星,夫人快點好起來把家撐起來。
早餐的量不多,沐溪又加了塊大師姐做的米糕,這才填飽肚子。
吃完早飯,保鏢和龍秘書也來上班了,一大群人,開了好幾輛車,去醫院。
沐溪到醫院,先跟言瀾去了檢驗中心抽血做親子鑑定,說是最快六個小時能出結果,在等結果出來的過程中,她們又陪著言瀾去做體檢,等到下午,各項檢查結果都出來了,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沒問題。醫生再看她活動正常,思維清晰,便給辦了出院手續。
辦完出院手續,她們又去到檢測中心拿親子鑑定報告。
上面的字,都是缺筆少劃的,沐言看不太懂。
言瀾看完檢測報告,眼淚水奪眶而出,一把將沐溪抱在懷裡,摟得緊緊的。
沐溪呆住,猶豫了下,也回抱住言瀾,喊了聲:「媽。」
言瀾再也崩不住,把頭埋在沐溪的肩膀上,悲聲慟哭,那聲音又壓抑又悲慟,聽得沐溪極為心酸。
沐言在旁邊看著也是眼睛紅紅的,也想哭。
不過,她很堅強,她才不哭。哼!
言瀾好一會兒才穩住激動的情緒,卻是緊拉著沐溪不放。老大,八個月大,都成形了,一個供應商因為貨有問題,她不收,找到公司來吵,一把推過來,她的肚子撞在桌子上,流產了,孩子沒保住。
過了好幾年,她都二十九了,才有了沐言,一直想著再生一個,但總懷不上,心心念念的,到三十六歲都成高齡產婦了,終於懷上了。三十六歲懷孩子,身體機能不太跟得上,很辛苦,但看著小女兒,又覺得一切都值。可沒想到,滿月宴上,孩子離奇失蹤,不知是生是死,不知過得好不好,總擔心她萬一還活著,會不會被拐到偏遠山區去受欺負。如今,家破人亡之際,孩子回來了,救了她,救了言言,救了皓皓,她被養得很好,沒有受欺負。
兩個孩子,言瀾一手拉一個,又覺得自己好像擁有了全世界,別的事兒都不是事兒。
她拉著兩個孩子,一直到上車才鬆開手。她說:「我記得陳晾好像是八月十七的生日,他今年該是五十了吧。」
沐言點頭,說:「是五十,要在陳家大肆操辦,半個月前就把請帖送來了。」
言瀾說:「他大辦壽宴,親朋好友生意場上往來的都得來,給你爸修墓的佘大師應該也會去。溪溪,那些有道行的,或者跟有道行的打交道的,能不能看出來?」
沐溪說:「能啊,就像你倆,手腕上戴的金剛琢,脖子上戴的玉,讓你們身上的炁跟常人不一樣,一眼分明。」
言瀾點頭,說:「過幾天我帶你去陳晾的生日宴,你先瞧瞧是哪些人,有把握了再動手,沒把握的話,先自保,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壞了對方的事,又很有本事的樣子,對方應該也不會輕舉妄動,估計會掂量掂量你的本事再做打算,到時候可能會在生日宴上想辦法試探你的本事深淺。趁著還有幾天時間,你做做準備。你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提前告訴我們,我們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