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再准备新的院落给刘氏的,多半就是从前她住过的那处小院。
可是她的女儿已经被挪到了正院,也不知她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呢?
穆氏颇有些见不得人好的想。
错眼瞧见那丝诡异的笑意,小丫鬟心中打了个突,浑身一个激灵,顾不得脸高高的肿成了馒头,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跪好,低着头不敢再看她一眼:“夫人吩咐了人去接,说让刘姨娘在她院子的西侧院里住着。”
“夫人倒还真是好心。”穆氏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不由从发出了一声冷嗤,看也没看半跪半趴在地上的小丫鬟一眼,径自吩咐身旁的侍女:“你去把草儿叫来,咱们一道去看看刘姨娘去!”她倒要悄悄,在美人醉多年侵蚀之下,刘氏可还有曾经的高傲!
看不上她胡女的身份,看不起她舞女身份的生母?
明明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她早就说过,曾经刘氏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她都会变本加厉的还回去!
好似已经预想到了对方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模样,穆氏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
正院,尹氏房中。
张白菓扶着刘氏进屋,一道给尹氏行了礼。
“妾侍刘婉茹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起来吧。”自打这母女二人一进屋,尹氏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刘氏身上。从前那个自傲的刘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如今站在她眼前这个瘦得厉害的女人,看起来格外的陌生。她眸光轻闪,指着左手边的椅子道:“坐吧!”
“谢夫人。”刘氏低眉垂眼的应道,看起来格外的温顺。
她的确消瘦,几乎只剩下了皮和骨,不过兴许是养了几天了,脸上稍稍有了点肉,看着不那么骇人,且眼珠子里透着光,泛着一股子生气。
她沉默、安静,就像是所有后宅里的女子所应该有的那种样子。
尹氏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记得从前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你身子可大好了?”因为尴尬,尹氏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干脆问了最直观的问题。
“回夫人的话,多亏上仙赐药,已经大安了。”刘氏笑答。
此上仙非彼上仙也。
尹氏点点头,又有一点困惑,不知为什么,明明很寻常的话,她却听出了一点讽刺的意味。
而后便是一片沉寂。
她们两人一妻一妾,一上仙一凡人,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刘氏又在外头独自生活了两年多,若非还有个张白菓在,压根没人会将她当成张家人,更加不会有人在尹氏面前提起。她们坐到了一起,又怎么可能说得上话呢?
“二十九娘不日就要离开家里前往季罗山了,你们娘两怕也是有许多私话要说,我也不耽搁你们了,这就退下吧!”尹氏觉得,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笑着让两人离开,还不忘叮嘱张白菓:“二十九娘,明日之约莫要忘记了。”
尽管张白菓很想多陪陪刘氏,但她知道她拒绝不了,只得应下。
才回了西侧院拨给刘氏的房间,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吵嚷,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见尹氏吩咐来她身边照顾几日的落花进屋里来,张白菓问道。
落花浅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穆姨娘说要来看刘姨娘,夫人说不叫她打扰您母女谈心,已经打发她回去了。”
刘氏抿了抿唇,她自然知道穆氏的来意,忽然笑开:“替我多谢夫人好意。”
☆、038我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
(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段落不见了,刚刚发现已修改~~)
因为不知道清源真人什么时候会走,接连几日,感觉到时间紧迫的尹氏都将张白菓带在身边,几乎一刻不离的悉心教导。
刘氏虽然有种被抢了女儿的感觉,但却默默的什么都没有说。
她知道,若想女儿好,此刻她是该感激尹氏的。
何况相比起前两年在外头的日子,如今能与女儿日日见面,还能一道吃晚膳,幸福感陡然增强了不少——这让她对尹氏霸占女儿的一点介怀消散殆尽,也让她忘记了,她回府好几日了,却连张元山的一面都没见着。
或许不是忘记了,而是因为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无意,所以自己也就放开了。
君既无情我便休。
没过几日,尹氏便亲来了西侧院,进了安置刘氏的屋子。
她也不废话,直接道明来意:“方才家主家的十七叔传来消息,族叔明日就要启程去下一个分支家,老祖也要回季罗山复命……二十九娘准备准备,明日跟着一道走。”
而后吩咐刘氏为张白菓收拾行囊,便离开了。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乎所有用的上的东西她都装进金鱼袋里了,只拿了几身衣裳便结束了——与其说是让刘氏为她准备行囊,不过是留给她们一点临别的缓冲时间。
其实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刘氏和张白菓都不觉得如何吃惊,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张白菓也就罢了,她与刘氏之间的羁绊几乎全部来自于原身。而自从这一次确认刘氏身体好转之后,她发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越发自如,几乎与原身没什么两样了。
原身的执念,便是刘氏。刘氏好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留恋没有了,便全然消失了。
对刘氏,张白菓再无亏欠,日后只要她不再自己作死,有她在一天,张元山就必然不会亏待她,还会多加保护,她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此时的离开,对于她而言,更像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