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荷的手紧紧抓住被子,“我没事,就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不着急,你慢慢开车。”
她讲完后先切断,掀开被子出卧室,打开盥洗室的水龙头,双手掬起一捧水就往脸上扑,冷冰冰的水刺痛着脸颊,使得她情绪正常不少。
在等待期间,纪荷坐在沙上,抱着其中一只猫,目无焦距。
6浔之把车停在楼下,一刻不停就往单元楼里走,电梯停在了十五楼不动,另一台显示在维修,他等不及,直接打开安全通道的门跑上去。
一口气跑上八楼,在摁门铃前迅调整好凌乱的呼吸。
但随着门铃声的停止,门内还是毫无动静,6浔之想起纪荷有时会很难集中注意力且思维迟缓,他便大力拍门,嘴上喊着她的名字。
这次很快,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瞧见了人,6浔之松了口气,他去看纪荷的眼睛,微微红,有哭过的迹象。
他上前,距离靠近了些,忍住想把人揽入怀中的冲动,缓着声问“你怎么了”
纪荷看一眼6浔之稍显凌乱的型,“你不会是跑上来的吧”
6浔之视线往下,看见她身上只套着单薄的睡衣,手往门上去,再用力往后一推关上,才道“电梯太慢,我怕你有事。”
“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先去披件外套,”他说,“水我自己来倒。”
纪荷下意识往身上一瞥,似乎才知道自己只穿着睡衣,她垂眸低笑说“怎么没感觉到冷。”
她进卧室后,6浔之在原地若有所思站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手机日历,距离放寒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按照如今这情况,他只想早点带纪荷去美国接受治疗。
纪荷套了件针织开衫出来,6浔之在沙上坐着,桌上有两杯热水。
6浔之坐得是单人沙,她把自己那杯水端起来,坐在了他的旁边,神色有些凝重。
6浔之看纪荷的表情,大概能猜到她找他
来是为了什么,他抽出背后的抱枕放在纪荷的怀里让她抱住,“你慢慢说,我都听着。”
“赵啸死了。”
“嗯,我知道。”
纪荷忽然就变得有些激动,她攥住抱枕,胸口微微起伏“不是你做得对不对”
她害怕赵啸的死与6浔之有关,他是个有大好前程的人,一定不能因为她而去做那种事。
6浔之挣扎了两秒,选择把手伸过去覆在纪荷颤的手上,紧紧握住,给予她安抚的力量,“不是,他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赵啸是在入狱第二年就患上哮喘病的,期间也有一次因为作而差点丧命,这次完全是老天要收他,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纪荷松开紧咬着的下唇瓣,“真的吗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6浔之的声音愈温柔坚定“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明白她在害怕些什么,所以即使他曾经想亲手杀了赵啸也没有付诸行动,而是用了另外一种至少能出口恶气的方式。
如果没有纪荷,6浔之的确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是去监狱里蹲着也无所谓,但如果他进去了,生着病的纪荷该怎么办,他无法放任她一个人。
此时看着纪荷害怕的模样,6浔之庆幸自己当初找回了理智没有莽撞而行。
纪荷回握住6浔之的手,“那,他的另外一件事也与你无关对吗”
6浔之微顿,“他的死因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哮喘病。”
纪荷逼视着他,“我知道,我只想知道关于赵啸身上所生的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6浔之没立即说话。
纪荷顿时就误会了,自责感一瞬间席卷过来,她挣脱开他的手,喃喃低语“你傻啊,为什么要去做这个事,你爸你妈,还有你爷爷你哥,你们全家人都会受到牵连的,不值得,6浔之,你不该去为我做这些,我们已经离婚了的啊”
6浔之在纪荷说第二句话时就过去抱住了她,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纪荷你听我说,这和他的死完全没关系,况且他当时只是受伤了,是后面和别人打架所导致。”
纪荷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眸,哽咽着一遍遍地说“他的死和你没关系,他的死和你没关系”
6浔之像哄小孩儿那样不厌其烦地回应着她,“对,一点关系都没有,赵啸的家属要求做尸检,到时候会出尸检报告,你相信我。”
而关于赵啸下,体废了的这件事,其实6浔之过去那天并没有出事,只能说是受伤了,但赵啸却在还没恢复的情况下和狱友生摩擦,双方互殴,对方不小心往他下体踢了一脚,之后便真的废了。家属要求做尸检,完全是想看到底是不是因疾病问题而死亡,那几个家属在赵啸还在世的时候从未去探视过,被提起时也是一脸嫌恶,如今要求尸检,最终目的也就是想捞点赔偿。
不知过了多久,纪荷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她推了推6浔之,离开了他的怀抱,疲倦地
抱着枕头靠在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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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蹲在纪荷面前,本以为总算是不哭了,可视线一对上,一滴泪又从她的眼角滑落。
他用拇指轻轻替她拭去泪水,拨了拨她贴在额头上的头,嗓音含着宠溺的笑意“傻姑娘,怎么这么爱哭啊,嗓子都给你哭哑了,喝点水。”
纪荷吸了吸鼻子,接过水,大灌了一口,干哑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些,她把杯子放在桌上,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6浔之,“你真的不会有事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