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微微蹙起眉头,又问道:“我的布包呢?”
“在我床底下呢。”李崟随口应道。
“你没偷看吧?”李岫狐疑地盯着哥哥。
“没有,哪能啊……”李崟连忙摆手,眼神有些闪躲。
李岫说着,倏地蹲下身来,猫着腰就往床底下瞅。只见床底下一堆乱糟糟的床单、内裤之类的物件胡乱堆着,邋遢得不成样子,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不禁捂着鼻子嫌弃地说道:“哥,你怎么什么都往这床底下塞呀,会有蟑螂和老鼠的。拿出来,我让妈给你洗洗。”说着,伸手就要去拽。
李崟一听这话,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下子挡在李岫跟前阻拦道:“哎呀,你别多管闲事了,我自己能洗!要是拿给妈,她非得骂死我不可。”说着,还用脚把床单往床底更深处踢了踢。此刻,他满心只害怕李岫会发现自己画的那些“地图”,哪里还担心蟑螂和老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响动,李岫猜测定是母亲回来了,于是一溜烟儿就跑走了。
果不其然,李岫前脚刚迈进卧室,母亲后脚就跟了进来。但今天的母亲不像昨日那般严厉,只是佯装找东西,随口问了她几句。当提到孙宇宁时,李岫不禁心生奇怪,母亲怎么好端端地说起这个人来。
不过,她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母亲的问题。当母亲问到她和孙宇宁的关系时,李岫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回话变得小心而谨慎,刻意解释两人不过是一起值过周,次数并不多,总共也就三四次。还强调孙宇宁为人活泼开朗,跟谁都自来熟,嬉嬉笑笑也是常事,他们之间其实算不上熟稔。
母亲又隐晦的询问李岫最近是不是什么开心事,不然怎么总是没事就偷着乐。李岫只得编了个谎,说最近看了一本漫画书,那画风很是幽默,所以才会不自觉的发笑。
其实,她那些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喜悦,全都与哥哥相关。只是她不甚明白各中缘由,也更加不敢与母亲诉说。
而母亲见李岫回答得诚恳真切,便暂且相信了她。
这便算作暂时通了关,不过,母亲还不肯善罢甘休。她趁女儿写作业之机,关上了房门,蹑手蹑脚的进了李崟的房间。
母亲猝不及防的杀进来,吓得李崟冷汗直流。他床底下藏着不能见光的东西,难免做贼心虚。可母亲哪顾得上留意他的脸色,冲到床边用命令的口吻丢了一句:“过来,帮我打个电话。”
“给爸吗?他没有小灵通啊……”李崟怯生生地问,还故意将双腿搭在床沿儿上,挡着床底下的一隅“风景”。
“啧。”母亲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谁找他啊,你赶紧过来。”说着,一阵风似的走了。
李崟应了一声,连忙塔拉着拖鞋,跟在母亲后头进了小卖部。
母亲关上了门,走到电话旁边,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李崟。
“妈,这什么号码啊?”李崟小心地将纸条摊开,不解的问。
“这个……”母亲说着,压低了声音,扭头看了一眼房门,见门关得好好的,方才对李崟说,“这是一个小子家里的电话。你等会儿就跟他说……不不,你先问他,是不是孙宇宁,要是他家里人接的,你就说找孙宇宁。”母亲的表情十分神秘,像地下党接头似的,边说还边不住的拿眼睛瞄着门的方向,好像生怕李岫会突然进来一样。
“啊……然后呢?”
“然后,如果是孙宇宁接的电话,你就狠一点儿,你说你是李岫的哥哥,让他以后离李岫远一点儿。”
“他怎么着岫儿了?!”李崟一听,顿时炸了毛,眼睛瞪得跟头牛似的。
“小声点儿。”母亲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责怪。
李崟瞬间蔫了下来,静静听候母亲继续吩咐。
“你别管那么多,让你打你就打。就按我教你的说,记住,狠一点儿。”
“哦。”李崟揣着满腹狐疑,顺从的应了一声。
“这个浑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唉,也难怪,岫儿长得漂亮,学习又好,招人喜欢是肯定的。那也不是什么猫儿狗儿的都能惦记的,我们岫儿将来是要读清华北大的啊,以后怎么都要找个博士教授什么的人。唉,你千万记住啊,语气凶狠一点儿,吓吓那小子,让他以后不敢再叨扰岫儿就行。你看着我干什么?打呀!”母亲越说越激动,双手不停地比划着。
“妈,我打合适吗?”李崟看了看纸条上手写的数字,有些犹豫的问向母亲。
“你不打谁打啊?!本来这事情就是要当爹的来管,可是你那个死爹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他不在,你这个当哥的就得上。难不成看着妹妹给人糟蹋啊!我一个女人家,那小子肯定是不怕的,必须得有个男人吓唬吓唬他才行。快打,别废话了。”母亲瞪着李崟,大声暴呵,看来她对李崟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
母亲一怒,李崟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这可能是从小落下的“病根儿”,现代科学称之为“心理阴影”。他本来也很气愤,听说有男生惦记妹妹,瞬息之间就燃起了一肚子的火。可是被母亲这么一骂,那一肚子怒火顿时熄了,只得乖顺地依着母亲吩咐拨通了电话,而接起电话的人也正是目标人物——孙宇宁。
自报家门后,李崟的语气怎么也强硬不起来,甚至还用上了“你好”“请问”这般客气的措辞。母亲越听越火大,气得照着他胳膊的细嫩之处狠拧了两把,而后吹胡子瞪眼的示意他再凶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