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错,你可以和我讲讲你的事情吗?比如喜欢什么食物讨厌什么,或者是来这这么久了都没回去还一点儿也不着急。”
半晌都没有听到回答的他有些尴尬,毕竟他和陆错认识了快半个月了,对人的了解还处在最表面的那层,“要是你不……”
时逾白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陆错抿了抿唇,似乎是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挑食,因为没有家人了所以不着急。”陆错的话说的模棱两可,给足了遐想空间。
尽管他的语气再平淡不过,就像是诉说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时逾白却听出了很多很多,他不怎么懂得如何安慰人有效,只能主动挪得离陆错近了些,安抚性的把手覆在人的手上,“没关系,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家人。”
他也没有父母了,陆错也没有家人了……该说世界之大,这么巧的事情都会遇到吗。
饶是现在陆错想要接着讲,时逾白也不会想要继续深入人的悲痛过往,他拉起陆错,抬脚往自己的工作台去,宽敞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临近窗户还能听见细细的雨声。
“趁着今天休息,带你玩点好玩的。”
时逾白随手挑了两支银蓝色的液体,倒进了玻璃试管内,又按照比例兑了些白糖,液体在玻璃管内流淌,星星点点细碎的光荡漾,他把药剂递到陆错面前,偏头道:“试试。”
搁在桌面上的盆栽里是一株色泽暗淡,状态不佳的鹤望兰,是昨天在路边遇到的,这几日天气恶劣,时逾白怕植物受不住,便移植到盆栽里带回来了。
鹤望兰生长环境的要求不算高,明亮的光照适当的水份便足够它存活。
陆错接过时逾白递来的药剂,微微晃了晃,他之前见惯了对方用各种不同颜色的药剂浇灌植物,而被浇灌过后的植物长势极好,肉眼可见的鲜活起来,他一直好奇,为什么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药剂会有这么显著的作用。
但是看到时逾白一整个书架的书和摆满各色液体药剂的台面后,瞬间就理解了。
“会很快见效吗?”他问。
时逾白按着手下的小电子秤,听见陆错的话,轻笑回答:“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银蓝色的液体接触到土壤,很快便被湿润的土壤吸收,霎时间鹤望兰以迅雷之速开始恢复本该艳丽的模样,枝叶繁茂,这变化的时间居然不超过两分钟。
“怎么样?快吧。”时逾白看似在弄东西,实则目光一直能注意到陆错的状态,看到对方有些惊讶的模样,眉梢染上几丝喜悦。
陆错第一次看见这么完整又迅速的变化过程,眼底闪过几丝惊讶,他的余光扫到时逾白有些得意的模样,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植物的知识广泛但实用性极强,生活中随处可见,不仅和医学草药挂钩,就连平日里常用到的精油香水也是植物制成的。
“小众高冷感的木质香。”时逾白拉开抽屉里,垂眸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款香水,和陆错介绍道:“我最近闲得无聊调配的,你闻闻。”
他之前不说经常用香水,但家里也是有不少的,这次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需要的材料,调配出理想的味道。
按压喷头,屋内便多了清香,由浅到深。
“怎么样?”时逾白迫不及待地问。
陆错闻着空气中的香水气息,闻起来像是在森林旷野中,几缕微风飘过,带着青草和冷杉的气味,前调是微微苦的橘子皮,而后便是冷杉和青草青涩又干净的气息,很清爽舒服的味道。
“很舒服的味道。”他评价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天和植物打交道,时逾白的身上就有股淡淡的清香,是那种烦躁的时候闻到心情就会变好的清香。
时逾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回答,他却莫名有些异样的情绪。
“你要不要试试调配药剂?”他轻声咳嗽两声,往旁边站了站给人挪位置,桌上的原材料他已经分类放好了,调配起来只需要按照配方上的比例要求混合在一起就算完成。
陆错看着面前手写的配方,白纸上的字体飘逸但整齐,一些笔画锐利暗藏锋芒,他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放心把配方给我看了”
“嗯?”时逾白楞了两秒,满不在意道:“我相信你。”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陆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给紧紧捏住,连呼吸都被阻塞,他按照配方放进对应毫升的液体,动作谨慎地操作,深怕做错一步,刚才看时逾白这么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观赏性极强,但是自己操作起来,就显得笨拙仓促。
时逾白看着陆错发抖的手,没忍住笑出声来,却又在人看过来时掩饰性地抿了抿唇,小声解释道:“我不笑了,你继续……”
看着人操作完整个流程,最后拿着成品封口盖好放在对应的位置内,时逾白才收回视线,脱掉手套在水池洗手。
水龙头里的水微凉,有几滴飞溅出来打湿了台面,时逾白擦完手后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陆错,微颔首示意人过来洗手。
“怎么了,最近老心不在焉的?”时逾白看着陆错不紧不慢的洗手,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陆错冲手的动作微顿,黑眸里闪过几丝晦涩的复杂,他的嗓音微沉,“没事,只是在想我还能不能帮你多做些事。”
虽然时逾白一开始把人留在身边,确实主要是想要对方帮自己一起救助植物,但相处下来,他已经把陆错当成朋友了,陆错待在他身边也帮了不少忙,最重要是他有了精神慰藉,况且平常重活累活也基本都是陆错在做。
在他看来,陆错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存在什么还能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