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的语调很平静,这些评价与恶意从未能动摇他一丝一毫。
“甚至有些哪怕看起来是赞赏与善意的评价,最终也会以‘工藤君这样太……了,如果不……就好了。’这样的句式结尾。”
过去他从不在意那些评价,因为在他看来,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本身的行为何尝不是一种“没有边界感”。
但面前的津木真弓不同,她对他做出了与那些人几乎相同的评价,但却没有要求他改正。
这实在是件很新鲜的事。
津木真弓也吃不下饭了,干脆也停了手中的食物,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这不是你的‘错误’……仅代表我个人而言,除了违法犯罪这些明确会被归类的‘错误’,其余充其量只是你身上的性格特点。
“我不觉得我一个旁人,有资格和立场去定性人家的‘性格’是‘正确’还是‘错误’的,甚至要求人家‘改正’他的‘性格’——我确实不喜欢,所以我选择远离。”
说道这里她笑了笑,“我早说过了,某些方面,我是唯心主义的人。”
对方是什么性格,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去改正?相处不下去?那就远离啊。
津木真弓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披萨,“好了,我们都吃饱了,这几个口味问问学姐他们要吃哪些,留在桌上,剩下的那些就放冰……”
“那么,或许我们可以再加一条约法三章。”工藤新一突然开口,却不是说披萨。
“什么?”津木真弓一时没能明白。
“关于‘边界感’的约法三章。”
工藤新一微微倾身,将刚刚那块被她拨走的青椒牛肉披萨重新推到她面前,然后拿出叉子,将上面的青椒剥离,放到了一边。
“——在以室友身份相处的任何时刻,互相都需要遏制自己的好奇心与推理的本能,禁止以任何推理与侧写的方式,去探究对方的一切,包括不仅限于感情生活、过往经历与性格缺陷。”
津木真弓有点卡壳:“……你为什么……”
要做到这种程度?
按照他所说的条款,虽然名义上是互相约束,但津木真弓本身没有特别强的好奇心,与什么“本能”的推理能力——她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偶尔紧一紧脑子里的那根弦,做不到在日常生活中,将所有身边遇见的人都用专业水准“推理”一番。
所以,这条《约法三章》,本质上只是对工藤新一自己的约束。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你也并不认同你上面描述的那些东西,是你的‘性格缺陷’,不需要‘改正’。”
“当然不。”工藤新一抿唇一笑——那是属于每每破案时,侦探势在必得的笑容,“这也并不是什么‘改正’。
“这是出于对一名可遇不可求的室友的尊重,我很乐意在这方面做出让步。”
话已至此,饶是津木真弓都有些拒绝不出口。
除了对方这满满的诚意以外,更重要的是——她确实需要一个室友。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她需要一个可以让琴酒“忌惮”的条件。毕竟从今天下午的情形来看,她不指望自己能话疗说服一名这样的黑方大佬远离自己。
这样的“条件”可以是一栋安保措施严密的房子,又或是一个令人动手时会忌惮的室友。
……其实在这之前她想的是,在警视厅附近找一栋房子,再在房子里装上警报器,一有不对,警视厅直接原地出警。
但理论上来说,这和租住在工藤新一家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对方“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这名号不是吹的。
她想了想,缓缓开口:“在讨论租房合约的问题前,有一件事我觉得我需要告知你……虽然我觉得你应该能推理到。”
她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隐晦地暗示,“你说过,我深陷麻烦,但你或许对‘麻烦’的程度还没有准确的评估。”
“不,我有——这是一个足以光明正大地入侵警视厅网络的麻烦。”
他自信一笑,“很不巧,侦探最擅长解决麻烦。”
*
差不多到晚上九点的时候,伊藤行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安城里穂,津木真弓给他们开的门,看到她后愣了一下。
“学姐?我还以为你今天回家了。”
“是回家了,”她抱着电脑,申请有些恹恹的,“但又回来了。”
津木真弓觉得她看上去不太对劲,但对方此刻似乎不太想聊的样子,接她一起过来的伊藤行人也向津木真弓摇头示意。
津木真弓于是什么都没问,只是把两人迎进门,“正好,晚饭的披萨点多了,大家吃点夜宵吧。”
睡了快一晚上的松成柊也打着哈欠走下楼梯,工藤新一笑了一声,“你再不下来津木都快报警了。”
“……报警不至于,但少说也要上去探探鼻息了。”
几人重新围到桌前,津木真弓将饮料从咖啡换成红茶。
松成柊一边吃一边问,“所以,工藤见完那位広間小姐后,有得到什么关于十亿日元被劫案的新线索吗?”
工藤新一摇摇头:“大多数都是警视厅也有的案件线索,银行的员工应该早就经历了几轮问话了。但是她帮我约了被劫案当时在行内的总管经理,明天我可以去见一面。”
津木真弓感慨:“……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松成柊继续道:“哦对,还有里穂拜托我调查的那个养猫的人……除了四只猫的名字以外,还有其他线索吗?”
津木真弓想起昨晚陪安城里穂见的那个委托人,广田雅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