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挪过去,轻声道:“皇上。”
师从烨像是这才现季冠灼一般,轻瞥他一眼,这才道:“季冠灼。”
“在。”季冠灼还是第一次被师从烨连名带姓地叫,立刻头皮一紧,站直了身子。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如何的人?”宛如不经意似得,师从烨将这番话直截了当地说出。
“若是以官员角度而论,微臣以为皇上是个严苛但体恤官员,明辨是非的皇上。”季冠灼手肘架在门外的木栏杆上,目光看着远处那一抹艳金色,“若是以百姓角度而论,哪怕皇上算不上千古一帝,但也不比其他皇上做的差。”
这从来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哪怕他曾表的论文被无数人抨击,认为他立场太歪,但季冠灼从来不认为如此。
沧月在乱世中而生,即便师梦平在位五年间一直殚精竭虑,但前朝遗留下的那些疮疤,又怎可能那么快便愈合?
师从烨继位十二年,虽未开创盛世,但他在这十二年间,给未来的盛世打下坚实基础,又怎么不算个好皇帝?
在他研究师从烨的那些年里,他无数次想于梦中跟师从烨对话。
倘若连书本中的历史都不能做到完全真实,那他便要破开这一层迷雾。
他要亲口告诉师从烨,他从来都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一个合格的君主。
“微臣在外这些时日,也听说过那些恶言恶语。”他像是不经意似得,提及到这件事,“但请皇上相信,百姓也并非都是愚昧之人。皇上的所作所为,他们终有一日会看在眼里。”
师从烨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几年执政,他的恶名几乎传遍大江南北。即便他久居深宫,从不离京。但那些传言,多多少少也落入他耳中。
除此之外,恭维的话他也听过不少,但没有任何一番话能像季冠灼所说的这般触动到他。
就好像,季冠灼当真是这样以为的。
两人并肩而站,一人肩背绷直,像是时刻都有一面镜子落于他面前,让他从来不能放松片刻。
另一人姿态闲适,显得格外轻松自在。
3七远远地看着,看得醉生梦死,觉得说书人嘴里那些算什么,还得是他们主子跟未来的另一个主子。
风吹动季冠灼的头,把他随意绑起的头吹得散开。
衣袂也被风吹得扬起,像是随时都要被风吹去一般,让他有种不似凡人的感觉。
师从烨回头看向季冠灼,伸手欲抓。
下一刻,季冠灼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打破院中宁静。
他的耳根迅浮上一层粉,紧接着由粉变红,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这也太尴尬了吧!肚子在替他告诉老祖宗他没吃东西饿得慌吗?
他确实很饿,但是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我去楼下给你拿些吃的。”师从烨伸手,一只手揽着季冠灼腰肢,把他强行从木栏边拉下来,“你先回房间坐着。”
“可……”季冠灼担忧自己摔倒,抓住师从烨手臂,“大家都累了一整晚,如今叫醒,恐怕不太好吧?”
“我自己下去随便煮个面就行。”
他是有腿伤,但也并非完全不能下地,只是做起饭来会麻烦一些。
为着这些小事打扰旁人,他总觉得不好。
“难道我就做不得吗?在季爱卿眼里,我便是什么都不会的人吗?”师从烨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居然还张口跟季冠灼开了个玩笑。
季冠灼一向还算伶牙俐齿,这会儿却也结巴起来:“不是说……您不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