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木梯前,狐子七提灯走在前面,为明先雪照亮每一级台阶。
灯光摇曳中,狐子七的身影在木梯上投下温暖的暗影,覆盖着明先雪踏上的每一步。
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攀登着,在这静谧的夜晚,木梯上回荡的只有他们轻稳的脚步声。
二人走到木梯的尽头,灵氛阁那扇厚重的门紧闭着,如同守护着某个秘密。
狐子七凝视着这扇熟悉的门扉,回想起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鼻尖微微翕动,嗅得门缝中不时透露出雪中春信的淡淡香气,心魂不觉一荡。
明先雪把手按在门扉上,却没打开,只是转头看着狐子七,友善而淡漠地说:“谢谢,我已到了,你也早回去吧。神堂那儿一时也离不了人。”
狐子七迎上明先雪的目光,深深地望进那一双深邃而乌黑的眸子。
他现,那双眼睛虽然看着自己,但其中并未流露出特别的情感,俨然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狐子七心下不觉一动,此刻,他才算真正确认了明先雪没有认出自己。
因为,明先雪从来是这样温和友善而又拒之千里这是明先雪对除了狐子七之外一切人的态度。
如今,这态度原封不动地放到狐子七身上。
狐子七便也礼貌告退,提着灯一级一级地原路返回。
他不敢回头,只是垂注视着脚下的木梯。
这段路,他曾经走过无数次,但今夜,却感觉格外漫长。
每走一级台阶,他的心中便涌起一股诡异的酸。
终于,他走完了这段路,回到了神堂的入口。
他抬起头,看到神龛前还燃烧着明先雪刚刚点燃的那一柱香。
狐子七静静地站在神龛前,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那一柱香。
他看着香烟在空气中缓缓升腾,火光在香头上跳跃闪烁,逐渐缩短,缓缓地露出深色的香杆。
狐子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然而,他的脸上却保持着平静,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看着线香完全化作灰烬。
他坐回蒲团上,抱起明先雪所赠的澄心枕。
他把木枕贴近脸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枕上还残留着雪中春信的香气,那种淡淡的、独特的香味,像是明先雪的气息,温柔而持久。这种香气对他而言,早已越了嗅觉的感知,像一阵雾一样,将他浑身笼住,走脱不出。
狐子七心内一紧,侧卧在地上,头搁在澄心枕之上。
他原只是想躺一躺,却不想,在这飘渺香气中,竟然缓缓入梦。
狐子七昏沉入梦,梦中他深深陷入混沌的思绪,时间的流转似乎在此刻停滞,忘却了今夕何夕。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惊讶地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大婚的那一天。
在那场风云变幻的决战之中,他身着一套华丽非凡的婚服,凤冠之上,珠翠摇曳,流光溢彩,霞帔轻扬,随风舞动,如同晨曦中绚烂的云霞。
而明先雪则是一身玄色礼服,沉稳而深邃,虽不显山露水,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玄衣隐隐泛着淡淡的光泽,似乎暗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与他冷峻的面容相得益彰。
此刻,战斗正酣,恶蛟见正面攻击难以奏效,便突然张开那布满獠牙的巨口,喷射出一股毒液。
毒液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恶狠狠地洒向明先雪。
年纪尚轻、道行稍欠的明先雪猝不及防地中招,身体僵直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