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被宫慕深禁锢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一直都以为晚翎早已经死掉了,他在宫慕深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回晴晴。
至于后来,所有关于巫族和晚翎的事情,他并不了解。
他不知道为什么晚翎没有死,也不知道晚翎为什么离开了这里,又是如何回来的,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失去了那段记忆。
不过在恢复记忆之后,他内心有种狂喜的感觉,他的妹妹还活着,他挑战侄女也已经长大了,所有他在意的人都还在。
狂喜过后,又是无止境的难过,晚翎在他的注视下,被子弹穿胸而过,那样的画面每因是那个次,就痛彻心扉一次。
在短暂的时间里,他想起了他们两人小时候经历过的很多事情,他曾发过誓,一定要保护她一辈子,可是在她承受那么大伤害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晚翎从前的痛苦是宫慕深给的,现在正在承受的痛苦,也是因为宫慕深而起的,所以他恨宫慕深,哪怕做了几年兄弟般的主仆他也恨他。
因为在他心里,晚翎是最重要的,这辈子谁也替代不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宫慕深炯炯地盯视着金沛川,质问他,“为什么不说?”
“我怕晚翎难过,”金沛川道,“她那么在意你,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我不想让她难过。”
宫慕深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几分,受伤之前你什么都不记得,手术醒来之后就把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恢复记忆的方法是不是去死一次?”
金沛川突然身体一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宫慕深,“我说对了,是吗?”
金沛川被追问急了,倏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宫先生想嚐试吗?但我劝你不要,因为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有幸从鬼门关再跑回来的,我是真的死了又重生的。
如果你回不来,那么晚翎挨那一枪,受那些痛和苦,就白付出了。”
宫慕深无声地自嘲,此前分分秒秒都替他着想,担忧他的安危的好兄弟,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以晚翎为中心。
哪怕不想让他去经历危险,也是因为他不想晚翎难过。
所以,他当初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给了晚翎怎样大的痛苦,才让金沛川这么恨他?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湛司域缓缓走进来,脸色沉郁到了极致,“是真的吗?金先生,恢复记忆的方法就是去死一次?”
金沛川深拧着双眉,眼睛看着湛司域,脑子里想的却是曾经那些往事,“湛先生,记忆固然很重要,但在晚翎心里,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你受到一点伤害,她都会痛死难过死,为了你她吃过太多苦,请你爱惜自己,守护好她,她最想要的是一家团聚,别辜负她。”
疯狂的念头
金沛川的话与许锦所说的,简直一模一样,就是反复强调晚翎很爱他,他不能让自己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否则她会难过。
这让湛司域十分感动,但又倍感压力。
感动于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子,如此深爱着他,还与他生了那么多孩子,何其幸福,何其幸运。
但不能记起和她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故事,无法切身体会到她到底有多么爱他,让他觉得心头满是沉甸甸的遗憾。
他想疯狂去嚐试,用自己的命去赌,赌回那些记忆,但许锦和金沛川的话又让他望而却步,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湛司域陷入了疯狂的纠结当中,而宫慕深却陷入了疯狂地嫉妒当中。
金沛川刚刚对湛司域所说的话,以及他说话的态度,都证明了他的心更靠近湛司域,而不是他这个与他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上司。
一段记忆竟可以如此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的感情倾向。
虽然晚翎舍命救他,让他无比感动,但也让他无比自嘲,从许锦和金沛川的表现来看,晚翎对他没有像对湛司域那样浓烈的爱,她最多只是感恩他曾经养育过她。
疯狂的嫉妒之下,是浓稠的孤独。
失去了金沛川的感情后,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无处安放灵魂的孤家寡人。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找回那段记忆,那段记忆里深藏的感情,比他所拥有的财富,对人他而言更重要。
他真的需要感情,而不是多么需要财富,那么拚命工作积累财富,其实也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
这时,许锦也激动地冲进了房间,快还来到金沛川的床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沛川哥!”
才喊了人,许锦便潸然泪下了,可见她对金沛川的感情有多浓郁。
再不像此前那样陌生,金沛川看许锦的眼神也是温柔而怜惜的,他甚至还虚弱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我会努力活下来,不让你和晚翎担心。”
“嗯,”许锦哭着点头,“谢谢你沛川哥,谢谢你没让我们失望。”
“可还是很抱歉,我之前把你们忘了,这么多年没有照顾到你们,反而在给晚翎造成那么大痛苦的人身边,做了那么多年属下,还数次为他出生入死。”
“不要这样说沛川哥,宫先生在晚翎心里很重要很生要,她从未把宫先生当作仇人,而是当作至亲,当作良师益友,你在宫先生身边做事,晚翎一点都不会怪你的。”
金沛川的目光淡淡地从宫慕深的脸上划过,“真的吗?晚翎真的那么在意他吗?不恨不怨,还当作至亲?是晚翎亲口与你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