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屏微微弯腰:“世子。”
原来这人叫严仞,字子铿,他这几年时常听皇兄提起,其父严岑携妻镇守北疆,独子留在启安。严岑虽只是伯爵将军,但朝中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堪配侯爵,皇帝也打算给他升爵,于是启安城内多数人并不叫严仞“小伯爷”,而唤他“世子”。
听说严仞此人文武双全惊才绝艳,是个出门必受众人簇拥的天之骄子。6屏沉着气一言不,只听严仞道:“宗昀,过来。”
方才最先骑马到的黑衣男子应声上前,单膝跪在6屏面前:“属下多有冒犯,请公子恕罪。”
6屏一时不知道怎么才好,只能点头让他起来。
忽然后面一人道:“严仞,你不认得他?”
严仞皱眉。
那人大笑,夸张道:“他可是九殿下呀!”
严仞看向6屏:“哪个九殿下?”
“还有哪个九殿下,这是皇后娘娘膝下照拂的那位九皇子啊!”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多了几道吸气声,严仞的笑意凝结在嘴角。
说话的人却不察觉,对6屏打招呼:“九殿下,好久不见啊,我是何新柏,我们在宫里见过的!”
6屏看了一眼那人,有印象,但不多,他向来同这些世家子弟没有什么联系。他把双兔佩递给严仞,严仞示意宗昀接过,道:“子铿方才多有冒犯,惊扰殿下在此看书了。殿下得空不?子铿在宣阳坊设酒赔罪。”
“不必了。”6屏转身向林子里走去。
严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殿下可是有事?殿下去哪里呀?”
“回宫。”
严仞还是紧追不舍:“这儿离宫内还有段距离,宗昀,把马牵过来给殿下骑回去。”
“我不骑马。”6屏立刻道。
何新柏高昂的声音远远传来:“莫不是九殿下不会骑马吧?”
6屏无言以对。周围的下人纷纷低下头偷笑,仿佛见了什么罕闻,高高在上的皇子竟与平民小兵一般,连马都不会骑。6屏不在意那些人的鄙夷,弯腰捡起树干旁的另一本书,又听严仞笑道:“我可以教殿下骑马。”
“不必。”6屏重复。
身后的公子哥们一边休整马鞍,一边继续起哄。
“你教九殿下骑马?怎么教啊?”
“还能怎么教?手把手教呗!”
“那九殿下岂不是又要脸红了?”
“哈哈哈哈……”
嬉笑打趣的声音萦绕在身后,6屏只往山下走,却听到严仞说了一句:“宗昀,跟他们说先下山,我送殿下回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6屏走得飞快,对方也跟得飞快,但气息依旧沉稳,声音清朗中带着玩笑:“殿下,何新柏那小子浑头惯了,说的话没轻没重,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他是这里最讨人厌的登徒浪子,此时却还有脸装好人,6屏心中更气,走得更快:“我回去了,你干什么?”
严仞却轻松跟了上来走在他身侧:“殿下一个人下山,我不放心,既然殿下不骑马,那子铿一路护送殿下回去吧。说起来,殿下身边怎么连个宫人都没有?那些人怎么当差的?”
6屏不想听他说话了。
那人却还继续道:“殿下在白虎殿受太傅大人教习,难道读的是《诗选》?怪了,怎么与国子监不太一样呢……”接着眼睛往他手上的《古文观止》一瞟,轻笑,“原来是跑出来看闲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