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謹慚愧,說:「啊,那我可能是個例外,讀書的時候寫作文,老師說的文筆好、真情實感,我都覺得是過度描寫矯揉造作。」
周其野笑問:「真的只喜歡《摩登時代》?」
這時候不是面試,沒那麼緊張了,言謹想了想,說:「倒也不是,電視劇算嗎?」
周其野說:「當然可以。」
言謹學一句台詞:「screbeautifu1,I’mbri11iant。」
周其野說:「grey’sanatomy,yang!」
「啊,你也知道,」言謹驚喜,忽然好奇起來,又說,「那我可以問你嗎?」
「問什麼?」
「你最喜歡的電影。」
或許因為是在山高水遠的路上,兩人在車裡並排坐著,氣氛又好,什麼老闆不老闆的早拋到腦後去了。
周其野想了想,也念出兩句台詞,是一問一答:「為一個雞蛋丟一根手指,值得嗎?不值,但我覺得痛快。」
言謹搶答:「《東邪西毒》里的洪七公!」
周其野笑,點頭。
言謹說:「沒想到你會說這個。」
周其野問:「你以為會是什麼?」
言謹說:「至少布列松、戈達爾、阿莫多瓦那種吧。」
她這幾個月也有在學習,電影節講座聽了不少,大師的名字不至於叫不上來了。
周其野哈哈笑起來,說:「這還叫至少?你太高看我了。」
聊得很好,運氣卻很壞。
很久很久,路上堵得一動不動。他們起初還把車窗降下一線,怠開著空調。後來時間長了,擔心油不夠,熄了發動機,下來活動腿腳。
前後車的人也都差不多,都下車站著或者來回走走,聊著天。也是這樣一個個傳話過來,才聽說前面因為修路,少了一半車道,又有追尾事故,車陣排得遙遙看不到盡頭。
這地方常堵車,附近村子裡的人早有準備,已經6續過來做生意,麵包、零食、礦泉水。
有個十一二歲樣子的孩子,拉一輛小車經過,車上裝了滿滿的瓶裝水,掛著塊硬紙板,上書「一瓶十塊」。
周其野拿出一張五十,說要買四瓶。
小孩被風吹得小臉通紅,卻還挺有原則,說:「這麼多車等著呢,每人限買一瓶。」
周其野笑,換了張一百的,說:「找頭你留著,我就拿兩瓶,剩下八瓶,看誰有需要,你給他。」
「行。」小孩回答,沉穩爽利得像個大人,拉著小車繼續往前走。
已是傍晚了,太陽西斜,氣溫降下來。
他們回到車上去,隔一會兒開一陣暖風。
周其野穿的單薄,把他英國精紡料子西裝的脖領翻起來,跟她一樣縮頭縮腦在位子上吃麵包。
言謹偷眼看他,心裡調侃,高嶺之花一旦饑寒交迫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卻又覺得這個人終於在她眼裡變得真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