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不过去,万物无将来,一切都是现在。
盛愿干干净净的闯进了自己的世界,又想要干干净净的离开,牧霄夺却不许了。
他沉默着,不一言,侧目,忽然见盛愿手中紧紧攥着什么。
他稍微用了点力,掰开盛愿的拳头,却见那伤痕累累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副月白色的助听器。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心脏鼓胀,散出钝痛。
他是牧家的庇护神,人人敬仰人人畏惧。只有他本人知道,自己从来不是无所不能。
或许他和盛愿一样,他们都身不由己。
于是,神摘下王冠,光辉璀璨寸寸剥离,才知道,那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
在这个万物歌颂太阳的浮躁时代,他只想守护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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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睡眠中,盛愿感觉某种冰凉的液体在血管里卷涌了一下,然后蔓延。
他冷得打了个寒颤,虚弱的睁开眼,唇上毫无血色,身体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他目光幽然的看着头顶白惨惨的天花板,那毫无遮掩的白光晃得他重新闭上了眼。
忽然,他感受到了手心里不同寻常的触感,偏头看过去。
牧霄夺的精力可怕到惊人,彼时正在处理积压的工作,连片刻的休息都不曾有。
牧家的产业遍布全球各地,他全世界各地的飞,落地后迅开展工作,有时人上午还在纽约,晚上便已在香港参加会议,几乎是个不需要睡眠的机器。
他单手在键盘上敲击,另一只手牵着盛愿的手指。
盛愿一动,他立刻便现了,唤来医生,检查无大碍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他低着眸看盛愿,伸手拿起一旁的助听器,动作轻柔的给他戴上。
“……舅舅。”盛愿哑声唤他。
牧霄夺被他这一声叫得心脏都软软塌陷下去一块,低低的“嗯”了一声,温声问:“不想睡了?”
“……怕。”
“舅舅在,不怕。”
盛愿鼻尖酸胀,小声咕哝:“抱”
他脆弱的要求几乎不可能得到拒绝,牧霄夺俯身,动作轻而礼貌的抱了下这个遍体鳞伤的小朋友,感受到他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在自己颈窝蹭动。
叩门声打断了这片刻的安宁,拥抱一触即分,牧霄夺与他拉开距离,沉声应了句。
走进来的是林助理,他在牧霄夺身后站定,甫一开口,又觉得不妥,换了另一种说法:“先生,您要我查的事,已经办妥了。”
牧霄夺了然,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被另一人抓住了衣角。
盛愿紧紧抓着那一小片布料,好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怕舅舅一走就不会回来,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太阳穴横流进头里,他视线模糊,带着哭腔恳求他:“……不走……舅舅不走。”
“好,舅舅不走。”牧霄夺下意识答应他,坐回去,顺手牵走了盛愿耳朵上的助听器,关闭他所有的听力。
“就在这里说吧。”
林助理翻看资料,言简意赅的答道:“绑架盛少爷的两人身份已经查明,女人名叫兰音,23岁,未婚,兰世辉与情妇的私生女。”
“……兰世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