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蕭征易又怕他餓了,親自去給他煮了蓮子湯,送到他跟前。
周琰〔餹願離〕接過湯來。
雖然是暑熱天,但他腸胃不好,吃涼的容易受寒胃疼,因此蕭征易給他煮的湯是溫的。
他接過湯時,小臂和手腕上的繃帶又不經意間露了出來。
蕭征易悄悄地盯著他的手,沒有說話。
直到周琰將湯喝完,他命人接了湯碗,方才將周琰的手捉過來。沒給周琰反應的時間,便將周琰的衣袖掀開。
少年溫熱的指尖觸碰在小臂內側細嫩的肌膚上,周琰本能地顫了一下,想要縮手。
蕭征易抬手一扯,將周琰手臂上的繃帶扯下來。
露出一片暗紅的擦傷。
裴覺見此情形,心都提了起來,連忙跑上前。
蕭征易握著周琰的手,不覺捏緊。
周琰禁不得他的力氣,微微蹙起眉,眼角泛紅,眼底蒙了一層薄薄的水汽。
蕭征易冷聲道:「裴覺,你該當何罪?」
裴覺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小裴,不必跪。」周琰抬眸,對蕭征易說道,「小裴一直勸我阻止我,是我自己非要如此,殿下不必遷怒於小裴。」
蕭征易望著周琰說道:「去將衣服換了。」
周琰淡淡地回答他:「不可。」
換作蕭征易本來的脾氣,應當強行抱著周琰去換了衣服。今時不同往日,他知道硬來對周琰並不管用,垂眸撫摸著周琰的小臂,黯然傷感道:「先生,我覺得心中疼痛。」
周琰:「……」
蕭征易繼續說道:「我愧對大行皇帝。我曾答應要視先生如父,照顧好先生,如今先生受這等苦,我卻只能看著,無能為力,教我如何是好。」
少年說著,幾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他的睫毛很長,清淚從琥珀色的眼睛裡落下來,看著像個受盡欺負的小可憐。
周琰:「……」
「先生為大行皇帝守喪原是有理,但也要顧及自己的身子。」蕭征易說道,「大行皇帝在世時,您如何守喪?如今改了,卻顯得是我們不守大行皇帝的舊制,在苛待先生。」
裴覺跪在一旁連連點頭。
大行皇帝屍骨未寒,周琰答應了把蕭征易當做自己親兒子。如今親兒子傷心落淚,周琰當著靈堂上也不能無動於衷,只好勸他:「你說要怎樣?我都依你就是。」
蕭征易見周琰有一絲鬆動,便拉著他的手站起來,帶去側殿更換衣服。
周琰雖對敵有兇惡之名,對待親近之人,卻一向好得沒脾氣。
蕭征易將周琰拉到房中,解他的衣帶。
周琰將手覆在蕭征易的手上,按住他道:「我自己來。」
蕭征易抬起眼眸,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他如今領悟了,周琰就吃這一套。
周琰遲疑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