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吕后听了胤禩的回禀,站起身来走到了御花园的湖心亭中。
“漪房,那依你看,代王他是什么样的人?”吕雉将手中的点心洒在湖中,顿时吸引了鱼群前来争抢。
胤禩垂下眸子,微微欠身,而后回答……
“代王,是个聪明的人。”胤禩说道。
吕雉深沉的点点头,目光远眺湖光山色。
“哀家也是这样认为的。”吕雉从来不相信刘恒是真无能,但是她却也从来不曾点破代王的伪装,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做那么多解释。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既然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了,那么吕雉就希望他继续是下去。
“漪房啊,听哀家给你说个小故事。代王这孩子年幼的时侯磨人得很,到了四岁都还没有断奶,谁说都不听。薄姬、哀家,就是高祖皇帝骂他,也都没什么结果。后来,来了一名奶娘,跟代王相处得非常之好,代王很是喜爱她。有一日那奶娘冲撞了哀家,被哀家赐死了。代王知道以后,伤心得不得了,还大病了一场。从此以后,就在也不吃奶了,连牛乳、羊乳甚至酪干都不吃了,一闻见奶味,就会犯病。”
胤禩不动声色的听着,待到吕雉将故事说完,胤禩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漪房啊,你知道哀家的意思了吗?”吕雉直直的看向胤禩的双瞳。
“回太后娘娘,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吕雉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窦漪房是真的很聪明,即便是男儿也少有能与其匹敌的。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待到傍晚时分,吕后又宣诸侯进宫赐宴,即是宴席,又怎么能少得了美酒佳人呢。吕雉丝毫没有约束诸侯,在大丧之期禁欲食素,反而大红大绿的布置宴席,大酒大肉的招待。未过半,吕雉借口身子不适退场。这一走,刘濞和刘友即刻仪态尽失,二人勾肩搭臂的,开始与一众舞女寻欢作乐……
“哎呦,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刘友揽着一名舞女,满面怜香惜玉的问着。
刘濞也是揽着数名美人,又是亲吻,又是爱抚的,看得人直皱眉头。吴王刘濞和赵王刘友同是一丘之貉,表面看上去,都是放浪形骸,纵情声色之流。
胤禛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面那不堪入目的景象不存在一般,兀自斟饮。
“哎,我说老四。”刘友跟胤禛颇为相似的那双狭长的凤眼看过去,直对上了胤禛那张脸冷脸。
“我听说你弄了个美人回去,那叫一个倾国倾城!什么时侯,带出来让兄弟我也见识见识。”
胤禛闻言非常不悦,他知道胤禩不会在意这些不敬的言辞,那个人总是笑着面对一切,即便是羞辱和叱责……但是胤禩不在意,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内子体弱,不便见客。”
“内子?”刘友闻言大笑了起来,带了些讽刺的意味。
“本王可是听说你的‘内子’刚死,怎么?如此迫不及待的就要立那姓窦的为后了?”
“嘿嘿,可别怪弟弟我没有提醒你,美人乡,英雄冢,小心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胤禛闻言双目一睁,如道道利刃射向了刘友。刘友自认为对老四还是比较了解的,刘恒以仁德扬名,不管是对谁,哪怕是吕后,也是一副恭顺温良的样子。从来不曾对任何人红过脸,也从来不曾对他人口出恶言,所以在民间,一向名声颇好。却不曾想,软柿子也有逆鳞,被刘恒这么一瞪,刘友还真的生出些恐惧来。这老四的眼神,什么时侯变得如此犀利了?这种神情,简直让人背脊发凉……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还请赵王慎言。说错了话,才真的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胤禛本就低沉的嗓音,再添上如此冷意,更加令人胆寒了。
“怎么!你还想跟弟弟我短兵相接不成!就为了那么个女人!”刘友将酒杯一甩,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刘恢的目光在刘友和胤禛之间来回的游走,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
啪!最先受不了的果然还是刘长,但见他一拍桌子,掌下的木纹顿生一道裂痕。
“都给我闭嘴!”刘长厉色一吼,那声音如虎啸般,震得众人耳鸣。
胤禛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倒是刘友,有些害怕,摸了摸鼻子,悻悻的坐了回去。
“要吃酒就吃酒,不吃就回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刘长对刘友的行径本来就厌恶,再加上后来胤禛和刘友又因为那么不堪的话题,互相指责,更加对这些哥哥们感到失望了。
刘濞一直没有说话,脸上始终带着些放荡的笑,现在这等尴尬的情景,只有他一人仍自得的饮酒作乐。
刘长一双铜铃目来回的在众人间穿行,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刘友还是怕这个弟弟的,于是也收敛了行径,坐在那里低着头。正此刻,只见一名家臣一路小跑而来,到刘长身边,俯身在刘长耳边说了些什么。刘长会意的点点头,随即状似无意的看了胤禛一眼,而后站起身来。
“众位哥哥叔伯们请自便吧,小王有些家事,先行告退了。”刘长对着各人抱了抱拳,随即口锋急转直下,疾言厉色。
“当然,小王还希望各位诸侯,谨记身份,莫要污了刘氏的名声。”
直等到刘长的身影不见了,刘友才放下心来,随即又一脸鄙夷的嗤笑了起来。
“切,皇表哥!”刘友转向了刘濞。
“你瞧瞧,他这说得什么话?啊!”刘友指着刘长离去的方向,又是摇头又是晃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