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老百姓确实买不起,咱们这些商铺都是做富户的生意,老百姓平常是不会上街的。更何况现在遭了灾,你们没看见么,这外头饿死的人都成堆了……”老板摆了摆手。
“如此哄抬物价,官府难道就不管吗?”胤禩又问。
“官府?”老板闻言只是摇头笑着。
“官府的事哪是我们能说得了的,你们兄弟俩倒底买不买粮?不买就早早离了此地罢!”言罢就不再理会胤禩了。
胤禩见状与胤禛对视了一眼,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这汾阴的水还深得很呢……
盘根错节
“王大人施粥了!大家快去啊!”
忽而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那些蜷缩在街道两旁的灾民顿时倾巢而出,开始向一个方向奔走,个个如豺狼虎豹一般,仿佛黄蜂过境。胤禩靠在胤禛身上,好不容易才在人群的拥挤中站稳了脚跟。
“王大人?”胤禩疑惑的看向了胤禛,这汾阴的县令不是姓周吗?
“大约是县丞王孝义,我们去看看吧。”胤禛对汾阴的官吏布署很是了解,除了县令周之秣以外,还有县丞王孝义和县尉李朗,就是不知道这二人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了。
离着王府不远,就看到了人潮翻涌的景象,那些破衣烂衫的灾民乞丐争先恐后的围拢在门口的粥场处,看来,这王大人施粥并不是这两天才有的事了。
“一个一个慢慢来,都会有的,唉!”王孝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站在粥桶之后,将一些窝头和米粥分发给灾民。
胤禛和胤禩站在粥场外围停下,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王大人什么来头?”胤禩问道,他知道自家哥哥有个好记性,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见过的没见过的,出身来历都印在脑海里。
“是前汾阴县令王钟杰的儿子,王钟杰告老还乡之后他便一直留在汾阴做县丞。”
“你怎么看?”胤禩又问道。
“你又怎么看?”胤禛不答反问。
“看来,你跟我想得一样了……”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爱人。胤禩跟胤禛之间,就是有这样一种奇怪的默契,似敌又似友,即使不用点明,也清楚对方的心意。
“过去跟那个王大人说上两句如何?”胤禩建议道。
“我正有此意。”胤禛言罢迈步向王孝义走去,胤禩紧随其后。
王孝杰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转身的功夫,便看到了两名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通身的气派,虽然穿着粗布衣衫,却仍掩不去富贵之气。
“你们是……?”王孝义面露疑色。
“这位大人,我兄弟二人途经此地,想讨一碗水喝,奈何四处碰壁,唯有这里还算有点人气。”胤禛拱手言道。
“哦,是这样啊!”王孝义点点头。
“你们来得不是时侯,恰逢大水为患,这汾阴之内的百姓,能走的都走光了,不能走的也都成了难民乞丐。”王孝义命人盛了两碗水来,又搬出了几张凳子。
“来,坐下歇一会吧,这附近的山路都被大水封了,不那么好走的。”
胤禛和胤禩坐了下来,那王孝义也随之坐下,见那二人气度非凡,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敢问两位兄台贵姓?来我们这汾阴做什么?”
“鄙人艾,单名一个禛字。”胤禛回道,这是当年他们这些阿哥出门办差乔装时惯用的名字。
“这位是舍弟,艾禩。我们二人是贾人,去绛国投奔亲戚的。”
王孝义目光在胤禛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又转向了一旁的胤禩,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位小兄弟长得可真是俊俏啊!冷不防一看还以为是一名女子呢。”
胤禛闻言心中有些不满,他不喜欢别人用惊艳的目光看胤禩……
“王大人夸奖了。”胤禩言道,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原身的样貌也是偏阴柔些的,出门时少不了被人诟病相貌,已经习惯了。
“适才听得众人称呼您为大人,您是这汾阴的县令吗?”
“鄙人不才,只是个小小县丞而已。”王孝义叹了口气。
“如此天灾,县令何在?何以只有这一处粥棚呢?”胤禩问道,口气淡淡的,柔和的气质让人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汾阴的县令啊!不提也罢……说句不好听的,有他还不如没有呢!”王孝义提起这事儿,心中顿生一股愤慨之情,话也就随之说了出来。
“这汾阴县令姓周,乃是周勃周老将军的家臣,大约是八年前来到我们这就任的。起初还算兢兢业业,没什么坏心思,我见他是周家之后,心中也钦佩,上令下效,将这汾阴治理得十分富庶。”王孝义回忆道。
“时光过了有三年左右,汾阴来了一位叫李朗的人,性子十分豪迈又有一身好武艺,周大人见他是个人才便留在了官府里当了个捕快。这李朗也算有本事,哄得周大人十分高兴,两人不久就开始称兄道弟,还拜了把子。周大人提拔他做了汾阴的县尉,就是从那时候起,一切就都变了……”
王孝义话匣子一打开,便连珠炮一样的,将许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嘣了出来,胤禛和胤禩也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一句,眨眼就过了有半个时辰。
“王大人。”胤禩听了事情的始末,总归就是一个有志青年转变成贪官污吏的过程,没什么好关注的,他疑心的是令一件事情!
“我刚刚途经了一家粮铺,本想买些干粮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可是那店家却说麦麸一斛要两百钱,即便是平常也要一百钱,心中觉得很疑是惑。在我们鄗县,普通麦麸粗粮,一斛卖上五十钱都算是贵的了,何以汾阴的粮价竟如此之高呢?朝廷拨下的赈灾粮饷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