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味道不错吧?”
“托您的福,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佳肴美酒了。”我阴阳怪气地说。
亚瑟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是谁吗?”
“都柏林的顶级大善人,怎么,连你都得罪不起吗?”我不客气地说,果然是酒壮怂人胆——然后马上就后悔了。
“他是我所能找到的最后一个与朗纳拜伦德有过通信的人。”亚瑟耸耸肩膀,说道。
“啊!”我惊叫道,“你不早说!”
“可爱的小姐,说了之后让你把心思都摆在脸上吗?”亚瑟无奈地看着我,捏了一下我的脸,“好了,别内疚,你都快给自己缩到拖鞋里去了。”
爱尔兰篇-2
“对不起,你最近都在忙这件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还打听了这附近有什么新鲜的玩意。”他微笑着,“想要个宠物陪你玩吗?”
“哎,你对我这样好,更令我内疚了!”我嘟囔着。
“是吗,那怎样能减轻一点你的负罪感呢?”他饶有趣味地问,然后模仿着我尖细的声音,“‘你这样善解人意,我更更内疚了!’,先终止这样无意义的循环,好吗?”
“你为了与我的承诺四处奔波,现在我长大了,也许也可以为你做些什么。我欠你一个承诺。”我琢磨了一下说道。其实这话我早就想说了,但总嫌太肉麻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亚瑟的笑容更甚,摆出那种看着小孩豪言壮语时欣慰的表情。
“如果找到了拜伦德家的金条,分我一半吧。”
“那肯定没问题,你全要了都行。”我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才不要,”亚瑟嫌弃地撇撇嘴,“占地方。”
看到我错愕的表情,他愉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吧。这么说的话,我没什么能让你觉得值得带在船上的宝贝。”我丧气地说。
“那可不一定。”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换上像黑丝绒一样令人愉悦的腔调。
接着亚瑟挑起我的一缕头发,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我。我忽地脸色涨红,深深咽了口口水。我已不是小孩子了,也许…
“像丝绸一样柔顺,很美。听说东方的贵族夫人们现在很流行戴红色的假发,想必能卖上个好价钱。”亚瑟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脸色也由红转白,愤愤不平地锤了下他的胳膊。
他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平息下来后,他抹着眼泪说道,“玛姬,你太不禁逗了。你在我心里还是小豆丁。”
“你得把我当女士来看待了!”我不满地嚷嚷着。
“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从前玛格丽特是威廉拜伦德的女儿,现在玛姬是不沉舰的女儿。”
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优雅地抚平外套上的褶皱,道了晚安就要离开。
“我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我叫住他。
“嗯?”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你永生的秘密?”我紧张地盯着他。这是我第一次挑破了此事。
亚瑟摇摇手指,“玛姬,第一,我从未把这当成秘密来保守。你看我什么时候刻意隐瞒了?不过我也不会跑到大街上做自我介绍。
“第二,我只是活了许久,但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永生。也许某一天的清晨,我就变成一缕烟飞走了。”
“那你活了多久?”
“一千年?我记不太清了。那时英国还没统一呢。”他坦诚地回答道。
“你从来没变过样貌吗?”
“嘘,玛姬,你已经倒欠我一个问题了。”
我扁扁嘴,这种时候他倒是能斤斤计较。我们互道了晚安后,就各自上床睡觉了。
也许是太久没在陆地上睡过觉了,也许是天色阴沉,翌日我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但窗外看起来黑压压的,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客厅里除了亚瑟和史考特,还多了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他的双脚被泥土和血迹覆盖,衣衫褴褛,头发也凌乱不堪,像是被狂风吹乱的枯草,而他的脸上布满了多日未刮的胡茬,面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恐。
“救救我吧,伯父!只有你能救我了,我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史考特则唉声叹气着,用手杖焦躁地敲着地毯,拼命地朝他使眼色。但那年轻人只是掩面哀嚎,压根没注意到。
“哎!哎!你这孩子,我从未指望过你有什么大出息,但你一上来就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哎!多让贵客见笑话!”史考特边沉痛地说,边不住地往亚瑟脸上瞟。
亚瑟面色如常地挺立着,悠然自得地旁观这出戏。就在我犹豫是否要上前的时候,史考特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朝我快步走过来。
“真是非常抱歉,玛格丽特小姐,在下招待不周,您还没吃早饭吧?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请您坐下休息,原谅我冒失的行为!”
我求助地看向亚瑟,他点点头,于是我扶着慌张不安的史考特先生坐下,柔和地问他发生了什么。那年轻人叫肖恩,是他的侄子,叫在英格兰读书,由于“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史考特如是说)和人产生了口角,把人家揍了一顿,结果发现那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居然是领主的女婿!领主大怒,下令追捕他到天涯海角。
听完这个令人无语的故事,我露出了亚瑟同款微妙的表情,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强硬地让面部肌肉摆出同情的表情。
“这可真是天降横祸啊!”我摇摇头,感慨道。
史考特见亚瑟仍然不主动接话,只得硬着头皮恭维了他两句,提出他是否能够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