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蒙地注视着一个个袅袅升起的烟圈,渐渐地淡了、散了、没了,唇角勾起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青姐,有客人找。”侍者在人群中找到她。
“知道了。”轻轻抖落手中的烟灰,她收回涣散的眼神,转身朝会客室走去。
“第一次来?”柳青打量着眼前正轻轻晃动着酒杯的男人,红唇微启,却是陈述事实的语气。d城的名流十有八九都来过妍皇之娇。这个男人,她第一次见。
“我想打听个人。”毕非烟盯着酒杯中摇晃的液体。灯光映照下,葡萄酒艳沉如血。
目光轻轻扫过他身上的arani和腕上的oga,柳青莞尔一笑。“不知道你看中了哪个呢?”
“外面送酒的那个。”毕非烟把酒杯端到鼻尖前轻轻地嗅了嗅,眉头微微一皱。
“送酒的女孩有好多个呢~”柳青娇笑着坐到他身边,拿过他手上的酒杯。“你要的是哪一个?”
毕非烟转过脸看着她,沉沉地一笑。“那个明天出台的新人。”
妍皇之娇送酒的女孩分为两类。一类是纯粹地送酒,不做其他。另一类则是准备出台的。不过在体检报告出来以前,只能先暂时做送酒的工作。由于接待的大多是政商名流,所以在这方面尤其慎重。而明天要出台的,除了纪然没有别人。
他…看上了纪然?柳青盈盈地笑起来。“你想打听她什么事呢?”
“名字。”
“纪念的纪、自然的然。”
“年龄。”
“二十。”
二十岁。刚好符合结婚的年龄。只是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堕入风尘呢?“她是哪里人?”
“e县。”
原来是小县城的人啊。毕非烟不禁联想起他正在看的连续剧。贫苦的农家小姑娘为了替病重的父亲买药而不得不把自己卖给百花楼。不由心里微酸。“她家里都有什么人?”
“不知你打听她的家里是做什么呢?”柳青心里讶异,脸上的妩媚却丝毫不减。
毕非烟笑得一脸老实。“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她在妍皇之娇这么久还从来没有遇见过特地打听这种事的。一时猜不透他的目的,柳青只能客气地一笑。“她是一个人。”
“一个人?”
“她没有父亲。母亲四年前因病去世了。”
啊?跟他幻想的情节完全不一样嘛。本来还以为有机会扮演拯救良家妇女离开水深火热困境的侠义之士呢。结果人家根本是自甘堕落。不对。现在的年轻女孩都不认为这是堕落。她们把这叫做等价交易。
微叹口气,毕非烟扬起头。“叫她今天出台。”管她是什么原因,先把自己的事搞定再说。
“你知道的,她明天才能出台呢。”语气里有些为难。
“价钱随便你开。”毕非烟无所谓地转过头去。
柳青脸色微微一僵,犹豫片刻随即轻轻勾起唇角,举起手上的酒杯。“我去给你换一杯。”
“不用。”毕非烟本来也没打算到这种地方来喝酒。“直接开房间。”
柳青微掩红唇,笑得妩媚。“你还真着急呢~”
毕非烟笑得坦然。“让她直接去房里等。”
“是。”柳青美目一转,笑得更加妩媚。“总统套房有没有意见?”
“可以。”他愉快地笑起来。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
妍皇之娇的化妆室只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
桌上是放得乱七八糟的各式各样的化妆品、美发用具;衣橱的门全部是打开的,里面挤满各种款式的礼服、洋装、还有情趣内衣;地上就更有看头,散落的鞋袜很难配得出一双完整的,还有无数瓜子皮、烟头、口香糖纸做陪衬……
“砰”的一声。化妆室的门被推开。柳青拉着纪然快步走了进来。
“换衣服吧。”她拿过纪然手里的托盘,再看看她的脸。“妆也得换。”
清眸微微地转动了几下,纪然便明白了柳青的意思。“他是谁?”
“不认识。第一次来。”柳青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吊带紧身小礼服递给她。“不过他年纪轻、长得帅、非常有钱、而且有品味。做你的第一个客人,他是非常理想的人选。”
“我猜也是。不然你哪舍得让我提前出台啊。”纪然开始脱下脚上的轮滑和身上的女仆服饰。“只是毕竟不合规矩,你会不会有麻烦啊?”
“连这点都罩不住,我怎么对得起「青姐」的称呼呢?”柳青拿出她的私人化妆箱,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捡东西。“我们是朋友嘛,我很清楚你的身体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再说只要有钱赚,上头根本不会管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那倒是。”纪然身上只剩贴身衣物,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柳青,你说他怎么会看上我的呢?”
柳青的手微微一滞。“你……是不是不愿意去?”她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哪怕在她的眼里只看见一丝迟疑,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让她出台。
纪然侧身拿起旁边的托酒盘在她眼前晃晃,顽皮地一笑。“我才不想一直送酒呢。挣得少还被人白吃豆腐!”
柳青看着她脸上的笑轻叹口气,回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条件很好,想办法抓住他。”
“我知道。”纪然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礼服朝更衣室走去。“谢谢。”
“准备好以后直接去顶层的总统套房3001。”柳青轻轻地敲了敲更衣室的门。“我先出去了。”
d城的夜晚,似乎比别的城市更黑、更深。没有繁星点缀的天幕像一个无边的囚室,禁锢着身在其中但却一无所知、熙来攘往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