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未经洗礼的年纪,我的妈妈彻底抛弃瞭我,生命的爱从未在我身上延续,我自始至终都有一个隐藏的世界——不快乐的世界。
冬天的早晨比夏天来的晚,我因此有更多的时间等待黎明,
夏天的黄昏比冬天更迟缓,我因此越来越贪恋夏天的黄昏,
秋天还是多雨,像被打湿的孔雀,带著狡黠的美丽,
春天最终成瞭我的常驻之地,
但我和他相遇在秋天。
所以——
我倒成瞭那被打湿的孔雀,遇见瞭有他在的秋天。
高二十月的某天午后,教学楼到餐厅的三条大路上,最南边的那条路会经过图书馆,所以我常走南边的路,常呆在图书馆。
隔著帘子和玻璃的窗外,沉鬱的云层被风推动试图将天空走个遍——想必它也并不情愿;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瞭又不下,惹得潮湿的地面火冒三丈;玻璃窗上残留的点点雨滴恍若云与云之间因为推搡搏斗而掉落。
总之,那天的天气并不好。
而本打算看书的我也被那天气染的不能静下心,以至于隔著几排书架传来的声音尤其突兀。
啊,糙,真没瞭,来晚瞭,都被借完瞭。那声音不断埋怨著,转而态度又急躁起来,继续说道,都是你们,要不然我来早点还能有个剩的。
一道声音落下,又一道声音响起,明显是另一个人。
柏儿,就一本词典,你想要几本我给你买。那人说。
糙,这是一本词典的事吗!最开始的那道声音大瞭些。
不是一本词典还能是什么?另一人夸张道。
不是,反正就觉得不应该,要不然我现在就能有那本词典。
歪靠,我给你买还不行嘛,祖宗,谁他妈知道就一本英语词典还这么抢手,再说瞭,两节课不带,老杨也不会怎么著你,何况,我也没有。
两道声音交织在书架间,我没有兴趣听却听得清楚。
直到其中一道声音突然紧张起来,在兴许隻剩我们几个的图书馆五楼,无比清晰,柏儿,你怎么瞭?
那声音停顿瞭几秒,又继续道,你不会想哭吧,就一本词典!
滚,糙,你他妈才想哭呢。
想哭就哭吧,这儿就咱俩,不丢人。
乔铎,你找死吗。
不是,我看那你刚才一副想哭的表情。
这是图书馆,不说话会死。
你先开的头行嘛,算瞭,不管瞭,我去吃饭瞭,你要想说话去四楼,有露台,说个够。
啧,薛增说的没错,你他妈废话真多。
得,我先走瞭,你快点,别去晚没饭瞭。
话落,宁静不过片刻,又有声音又从那地方传来,没有话语,隻剩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