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长老是第一个经历了“归一”的魔,闻丹歌无比谨慎。她也想过,如果自己失败了怎么办?失败了,最起码落落和莫惊春他们还在,澹洲境内除了他们再无旁人,她就是死,也会拉这群魔陪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闻丹歌拎着剑全神贯注,只要眼前产生一丝一毫的异动,她就能立刻了结这一切。所幸,这一次天道终于眷顾了他们。一阵光芒过后,地上只余空荡的衣袍和零碎的金银珠宝,宛如真正的蛇蜕了皮。
她做到了。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闻丹歌深吸一口气,提剑向外走去。
她每路过一个地方,“归一”就发作一次。直到她再度推开那扇石门,走到那个,令应落逢陷入噩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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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谷外。
莫惊春想过很多种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应落逢独自一人出来。她怔怔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试图重新进入绝地谷的应落逢,思绪纷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不对?你怎么能够出来?”
应落逢来不及和她解释,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要回去阿鹤还在里面!阿鹤还在里面!”
“你清醒点!”莫惊春拔高音量试图唤醒他的神智。见他终于安静下来,这才踢了踢脚边的尸体问:“她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来?”
应落逢欲开口,可两瓣唇分开,舌尖就触到一片冰凉。他在模糊的视线中哽咽:“他们设计、让阿鹤答应留下,不然就杀了我。但我才走出绝地谷,便有人从背后偷袭,等我反应过来,他却已经死在这里”
莫惊春回头,仔细检查了一番那具尸体,道:“这上面残留着迎魁的剑意。”难怪闻丹歌放心让他一个人出来,原来是早有准备。
既如此,她一定不想再让他进去,虽然不知道闻丹歌到底在筹谋什么,但莫惊春勉强能和这位多年好友心有灵犀:“在这里等她吧,那道剑意是一次性的,没法再保你一次。如果你进去了,再度被魔族捉住要挟她,你要她如何自处?”
应落逢挣扎的幅度果然减弱,莫惊春再接再厉:“放心吧,阿鹤她比我们都熟悉‘魔’。她是闻迎后人,此间她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我们去了,也只是累赘,惹她分心。”
应落逢紧抿下唇,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莫惊春才要松一口气,揉眼角的动作还未放下,余光便瞥到他踱步至枯木边缘。提醒的话来不及出口,应落逢就像一只断翅的鸟坠向谷底。她连忙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染了药香的风。
他的身影很快被雾气吞没,茫茫白雾似是海面迷障,底下藏着无数暗礁与风暴。莫惊春伫立崖边许久,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她是个惜命的人,不然也不会宁肯被芈信“囚禁”。但此时此刻,她望着深不见底的绝地谷,身后只有一轮残日与枯木,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冲动。
跳了又有什么大不了?横竖闻丹歌死了她也活不成,还不如跳下去搏一个救世之名!
莫惊春朝天缓缓竖起食指,接着闭眼纵身一跃,心里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层雾会不会就是“茫茫”?
应落逢显然没想到莫惊春和他前后脚下来,张嘴刚要劝她回去,就看到莫惊春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皱起眉。
他于是把嘴边的话咽回去,改做口型问:莫前辈,你怎么也下来了?
莫惊春没有回答他的话,眉头皱得愈深。应落逢此时也感到一丝异样,动用并不熟悉的真气,探查着地底的动静。
“咚、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
似是巨兽的脉搏,血液被心脏泵出,一股一股淹向他们。
他用目光询问莫惊春,后者拿出了,一个签桶?
在应落逢不解的目光下,莫惊春竭力保持镇定,但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她什么技能都点满了,会治疗会卜卦,唯独不会进攻。应落逢更不用说了,才入道没几天。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闻丹歌在前牵制,为什么还是有大家伙盯上他们?
因为紧张,卦签险些跌到地上。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莫惊春屏息凝神,将手指从签文上移开。
但凡是个中平呢?是个中平签他们都能活
“怎么了?”见她脸色瞬间苍白,应落逢忍不住出声询问。莫惊春僵硬地抬头,看着他背后的庞然巨物,瞳孔猛地一缩。
竹签落地,上面赫然写着“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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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池堂密室内,闻丹歌提着迎魁,一路畅通无阻。
鲜血流了满地,蜿蜒成一道小河,在她足下溅成鲜红的花。她步伐坚定,一刻也不曾松懈地走到这里,以为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抬头,却发现眼前空无一物。
脑中许久不曾出声的“他”再度开口:
“很惊讶吗?我的同类。”
“神”
◎这一次、换我挡在你身前吧,哪怕你会恨我◎
官琰?刃毒?抑或是,魔尊。
一道剑气击中石壁,荡开白色雾气。脑海中的声音尤在继续:“不要白费功夫了,你知道我不在这里。”
闻丹歌紧抿着唇,五指死死扣在剑柄上,似乎要把古朴的纹路磨平。
“不妨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愉悦的、恶劣的嘲弄从脑海转到耳边,闻丹歌猛地睁开眼,在幻觉出现的同时将剑尖抵上他的心口。下一秒,锋利无比的剑尖刺破幻觉,然而黑雾散开又重新聚拢,官琰出现在她身后,面容与胜迎会时一般无二,唯独胸口那个硕大的血窟窿暴露了他已经是个死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