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十分的題,目前得分最高的一個,才拿二十八分。」
聞瀚伸出兩根手指頭。
「得虧我小長假還沒忍心給他們留作業。這群兔崽子,就不能這麼慣著。」
柳拂嬿嘆息一聲:「他們可能也挺累的吧。有其他科目,有畫展,有比賽,還有學生活動跟實習什麼的。」
「也是。」聞瀚點點頭,「再談個戀愛,交幾個朋友,時間再多也不夠用。」
「所以啊。」
柳拂嬿抓起滿頭長髮,拿起一枚黑皮筋,在腦後束了個高高的馬尾,柔聲道:「我們還是努努力,爭取讓這群小孩都能及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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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卷數量不少,足足一百多份。
而且柳拂嬿為了考察範圍更全面一些,能讓認真上課的學生能考出高分,所以題目出得很有區分度,知識點又碎又細。
結果就導致,兩人足足批改了一天,還是沒能全部批完。
辦公樓里越來越安靜,柳拂嬿暫時停下筆,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拿起眼藥水瓶,雙眼各滴了一滴。
聞瀚在那邊想不通:「明明咱們系的學生,寫書法是必修課。怎麼答個卷子就跟鬼畫符似的。」
大二的學生,已經在自由的大學裡徜徉了一年多,早就沒了寫字時要照顧老師觀感的意識。
柳拂嬿也跟著嘆了口氣。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敲了敲辦公室門。
聞瀚一抬頭,見到是中國美術史這門課的課代表,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一臉心虛地探頭往裡看。
一看就是來求情的。
聞瀚佯裝嫌棄道:「幹什麼?就你倆答得最差,我全給你們掛了!」
倆人一看就急了,轉過來軟聲求柳拂嬿:「柳老師,幫我們說句話唄。」
「我覺得你們聞老師說得挺對的。」
柳拂嬿的神色也不軟和:「學的時候不好好學,老想著考完了來求老師,這可不好。」
倆人見老師態度堅決,心裡也沒轍,只得道了個別,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少頃,又有一個人走進了辦公室,徑直停在柳拂嬿的桌前。
柳拂嬿頭快埋進試卷堆里了,扎在耳後的頭髮亂了幾分,手上也不慎蹭了些紅色的墨跡,語氣就略有些焦躁,不像往常那麼清柔。
她手底下利落地圈出得分點,在旁邊標註出題目得分,同時頭也沒抬地對來人道:「早幹什麼去了?上課認真聽,現在不就沒這麼難受了?」
「考試是你們自己的事,跟老師無關。都是成年人,要懂得為自己負責。」
她覺得這番話已經挺不近人情了,可沒想到,來人還是沒走。
這人個子好像挺高,遮住了光線,垂下清灰色的影子,正好落在她桌前,沁涼的一片。
想起學生們各有各的辛苦,柳拂嬿心裡也有些不忍。
稍頓,到底還是軟了幾分語氣,柔聲道:「行了,也別太擔心,回去好好看書吧,期末還有機會。」
「……期末?機會?」
少頃,一個略帶費解的聲音自頭頂落下。
這嗓音並不陌生,帶著幾分極有磁性的清沉。
昨晚,就是這個嗓音,在床畔響起,帶著幾分慵懶的溫清,含笑問她:「你定的規則,自己也遵守一下?」
柳拂嬿手中紅筆一頓,帶著幾分難以置信,抬起了頭。
矜貴清落的男人就站在她的辦公桌前,儘管他的氣質和裝束都並不屬於這個空間。
可他還是出現在了這裡,清沉眼眸低垂著,居高臨下,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壓迫感,看向了她。
柳拂嬿一臉鎮靜破碎一角。
大腦空白片刻,才反應過來一個事實。
剛才她當熊孩子訓的人,居然是薄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