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很早以前就说过。
拉赫里斯竟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表示赞同。
虽然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心思被看透,毫不遮掩地说出来让他有种很想要叛逆地说不是的冲动。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说,但对方却能轻易地带偏他的节奏。
“如果你想要雇佣我,”伯伊轻笑一声,放下手,将被拉扯过的衣角抚平,“那就拿出一些让我心动的筹码。”
他很清楚,这个小法老想要寻求一种更平等的身份地位,更可靠的合作关系。
拉赫里斯暗自权衡,伯伊也不催他,笑道:“陛下慢慢想,反正我就在巡游的队伍里,不出意外的话,我还会待好几年。”
拉赫里斯沉默地看着他走出营帐,烛火跳跃,清瘦的身影一点点融进夜色里。
“陛下,您何苦,”托德长长叹了口气,“阿伊大人毕竟是王后那边出来的人,现下和神殿那边暧昧不清,何必要用这样的一个人。”
拉赫里斯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暗金色的眼眸:“你觉得奴隶是什么样的?”
托德毫不犹豫地说:“触怒了神明,卑微低贱的人类,只配活在臭水沟里的臭老鼠。”
拉赫里斯抬眼,神色平静地说:“但他现在是大祭司。”
是啊,一个活在臭水沟里的臭老鼠,如今却成为了大祭司,法老的先知,身份甚至过了一些老派的贵族。
从他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到现在,甚至是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
托德顿时纠结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事实确实是这样。
“那他确实是有点本事,可,可是,”托德有些不甘心地反驳道,“有能力的人云云之多,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个背景简单一点的。”
至少不是阿伊这样,和王后,神殿纠纠缠缠的人,谁知道这人的忠诚到底朝着谁。
拉赫里斯瞥他一眼,没说话。
托德不会明白,能在这两大势力中间游走却安然无恙,这是多么难得的能力。
甚至他并没有在对方身上看到任何苦苦支撑的痕迹。
就好像对这个人来说,玩弄人心只是随手拈来的一件事,根本不足以当做成绩拿来炫耀。
“而且我觉得陛下完全不用担心,塔奥米斯大人对您如此忠心,”托德说,“王后现在和神殿彻底撕破了脸,咱们只需要等着回去收获成果就好了。”
这些自然不是托德自己想的,但他深以为然。
固然陛下不如王后势大,也没有神殿的深厚根基,但他们如今站在了风口上,只需要等风来,便能乘风而起。
拉赫里斯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托德跟在自己身边已经好几年了,忠心毋庸置疑,但却天真依旧,从来没有想过,忠诚是建立在价值之上。
而这正是他所欠缺的。
他需要为自己创造价值,值得别人追随,拥护的价值。
拉赫里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偏头说:“去找热毛巾来给我敷下腿。”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低声骂了句:“疼死了。”
虽然找阿伊来是有目的的,但他也是真的疼,疼得睡不着觉。
“诶诶,陛下您稍等。”托德猛然反应过来,烛火下,只见陛下一脑门子的冷汗,连寝衣都被汗湿了,“我去打盆热水,再给您擦擦身。”
拉赫里斯摆摆手,又蜷缩着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