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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那是一个平静而安详的傍晚,又将注定变得意义非凡。我们的教授对着镜子再一次整理了自己,他打扮得比以往不同,他剃净了胡须,穿上了新浆过的衬衫,打上了领结。

他雾灰色的眼睛审视着镜中的一切,仿佛博拉在临睡前于镜中检视祂的梦。而凡人的现实生活不过是神的梦幻中的一片倒影,每当祂入睡,人们的命运就在祂织就的梦境中开始运转。

黄昏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刻降临了,烛火在过分潮湿的空气中发出燃烧的劈裂声,他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火,膝盖部位的肿胀让他痛不欲生,风湿病,多年忍受潮湿寒冷气候的受害者。

那是一个有所准备的傍晚,尽管我们不知道来客是谁,但看起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炉上的火烧得正旺,随时可以为到访的客人煮上一壶热茶,房间里也被烤得暖意融融。为了将来的拜访他更换了桌布,在空置的水瓶里摆上几朵随手摘下的波斯菊,桌上一只放得熟透的苹果散发着甜醉的气息。一切都恰如其分,稳妥地摆放在最应该出现的地方,好似开幕前的演员各就各位,只等待主角登场。

接着他回到书桌前,想要继续他在午睡前所未完成的工作,那些纸头已经令他为之奋斗了整整四十年的时间,今后他也许还将继续工作下去,也许即将退休——全都是神的旨意。

四十年前他尚是一名牛津的学生,在一群骑自行车戴领结的年轻人间研究人类史,热爱黄油啤酒。一切来源于一句写在黑板上的潦草诗句:[回头看,阿契亚的猴子已经盗走脚下的影子,你明日的尸骸。]

更多人则认为这句诗仅仅只是一句玩笑,一次恶作剧。

毕业后他投身于研究一个源起巴尔干半岛的古老宗教文化,该文化在历史研究的篇幅里仅存在了三百年时间,而在一开始的一百年里甚至没有正式的名字。

当他的研究使他能够走上讲台的那一天,战争已经在遥远的海对岸打响,他面对空无一人的教室,写下了那句着名的诅咒。

“已有证据表明诗的主人死于神圣战争时期,生前曾是一位祭司。有观点认为这可能是萨凡洛夫斯特年轻时的抒臆,也有人认为应当来自此人的第一门徒,奥比斯·杰莱蒙罗。曼哈旧城中如今还有此人的家族墓地。

没有官方的历史材料可以证明该文明的存在,阿拉伯人不承认他们,希腊人也是。文明经受了多方的蹂躏和践踏,几度复苏却终难逃一死,基督徒最后杀死了他们,十字军用新世界和新的信仰将一切彻底改写。”

“在现存已知的研究里,该文明最早被定义为‘发迹’的时间在公元前367年,于安纳托利亚半岛,该宗教文明以死亡和时间为信仰,主神卡玛在当地语言中象征末日与毁灭,有研究以《回声之书》的首段文字判定该文明与埃及人有密切关系,这种想法是荒谬的。事实上,在一个没有官方材料为之辩护的文明身上,论证的根基往往受到最直接的冲击。我们至今无法认定,萨凡洛夫斯特究竟是一个纯正的安瓦尔人,用《回声之书》记录了从诞生至消亡的历史——安瓦尔人的历史,或者《回声之书》本身就是一部虚构的作品,是一个疯癫的基督徒的狂妄臆想,对于上帝造世等一切论断的推翻和悖逆,如此一看实在匪夷所思,但不失为一种可能的解释。”

“很遗憾,在这段早夭的文明史里充满了巧合与谋杀:萨凡洛夫斯特死于神圣战争的剑下,死在一双叛变的手里,他的头被削去,尸身被分为数个部分散落在欧亚大陆的战场上。他的第一门徒奥比斯在归隐山林后,死于一碗下了毒的苦菜汁,他的死依旧是历史上的一桩悬案……在安瓦尔人和他们的宗教彻底消亡前,所有的记录者都死于了历史的意外。而所有的追随者在扮演虔诚的教徒的同时,又不得不被命运和注定的毁灭冠上行刑者的头衔。”

在那堂参与者寥寥的讲座上,魏柏莱·格林用一段《回声之书》的预言作为结尾:

“主神选择在一个数字无法再相除的日期降下诅咒,祂用亡者的骨灰撒满天空,让它布上寡妇脸上永恒的伤痛和失却。祂让寒霜降下大地,从此便扼杀了一切陆上行走的生灵,不论有皮毛的,没有皮毛的,披着皮毛的,从飞鸟,野兽,到草上的蚊蚋,全部归顺于了死。从此卡玛的后花园只有她最喜爱的寂静和死,直至海洋送来新的风之前,一切都维持在诅咒降下的时刻,这短短一瞬长不过卡玛眼睫翕动一开一合,比她在黄昏的睡梦中所发出的叹息还要短暂。

在已知的人类历史中,没有幸存者尝试过复述那一段浩劫。”

在死亡和敌意横行的年代,没有人关心一个死去的文明是如何消失的,更不介意瘟疫是否会重新复苏。人类学家的工作一度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抗拒和冷漠,没有人关心自己从何而来,一旦他们知道未来注定是必死无疑。

他在那张书桌前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一个黄昏,他一直保持着端坐的姿态,书桌的边沿被他的手掌和身体捂得温热。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然完成了书稿的最后一部分,他取下了打字机上最后的一页纸,将之和其他纸页一起迭好放进匣子——里面是他一生存在的证明。

当新月从东方的天穹升起时,魏柏莱已经写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封信,那必然是一封信,否则无法解释格林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两个小时里还在做些什么,他也许早有预感,或许已经得到暗示,历史之中的故事总是凄凉的,那些对此窥瞥一视的人们最终都走向了注定的厄运。最近的一个也许是阿迈斯特·克拉什。魏柏莱在牛津时和他有过数面之缘,那时候的阿迈斯特神智尚且清醒,身后不乏年轻俊美的绅贵学生追随者们。聊起他一时风光无量的作品,阿迈斯特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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