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生辰宴很热闹,但是一个客人也没有,光庄子里的人就有二百多。平日里也没觉得有这么多人,今日聚在一起才现。最忙得居然是柴新鑫,我看他跑前跑后的不亦乐乎。
趁着他从我身边走过,我拽住了他,“你什么时候成了管家?”我问
“公子吩咐的,最近一直在学。”柴新鑫说,我师父还真是啥事都操心,连柴新鑫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先忙了,”柴新鑫说完脚不沾地的走了,台上在唱戏,却没看到许慕风,我吃了几口茶起身走了。去厨房端了一碗燕窝给师父送去了书房,苏慕风不在。
“苏慕风怎么不出去唱一曲?”我问师父
“他的曲不是那么容易听到的,他是有大才之人,唱曲只是爱好吧。”师父接过燕窝粥喝了一口
“他有什么大才?”我很好奇,一个唱戏的。
“文韬武略,这人什么都会一些,不过最精通的还是音律。”师父说
“那他刚才说的演不出我一分来,是谦虚?”我问
“不是,他这人一身傲骨,从来不会谦虚,他是唱旦角的,最会演女人,但是你是不一样的女人。”师父看着我笑了笑,我想也是,会杀人的女人真不多,杀人如麻的女人更少见。
“他走了?”我问
“嗯,刚见到了你,他说他有灵感了,回去编曲了,他最近会住在山下的别院里。”庄子里有很多别院,就是不经常来人,苏慕风还是清秀山第一个客人。
我接过师父的碗,将帕子递了上去。师父漱了口,擦了手,起身说,出去走走。
我赶忙从屏风后面拿来银狐裘给师父穿上,一起出了门。今天所有人都在大堂吃饭听戏,山道上异常寂静。早上下了一点小雪,这会地上湿漉漉的,有些滑。
才走了几步就感觉一脚泥水,这么脏,师父肯定不能忍。我弯腰把师父背上,默默的走向后山,后山有一个跑马场,平时我在这里操练,今日覆盖着小雪,看着白茫茫的,马场旁的马厩里有几匹马。
师父在学骑马,他说君子六艺,他一个都不能少。我就不知道他走路都怕脚底沾泥的人,怎么纵马?我每次骑马回来都是一身泥沙。
跑马场旁边有一片梅林,梅花开得正艳,山谷里弥漫着梅花的清香,我在这里多待了一会儿,师父喜欢梅花,梅香其实就是师父养的树精。
再往后走就是玉泉池了,那洞口有棵百年的迎宾松,针叶翠绿,很好看。衬着山上的薄雪,更加显得气势挺拔。
我和师父就这样无声的走着,山路上还能隐约的听到大堂里的丝乐声和杯盘抨击的声音,主子不在,他们应该更开心吧。
等转到了掌灯时分,我才把师父送回了后院。师父去沐浴更衣了,我回到暮雪阁,现半夏在屋里。“你没去听戏?”我问。
“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半夏一边服侍我更衣一边说
“不好看吗?”我问,其实我听不懂,每次都是听热闹,但是我觉得半夏应该懂。
“好看,京里数一数二的班子肯定好看,”她笑着说
“好看不多看一会,我自己可以的,你下去听戏吧。”我换了衣服就进了净室。
“这会子应该唱完了,奴婢还是侍奉小姐沐浴,”半夏说着跟我进来,我走进了浴桶,躺下来,半夏给我洗头,她的手温柔的让我想睡过去。
等我收拾干净,拿上给师父的礼物就去了后院,今晚月朗星稀,往年这个时候,我和师父都会在淮河赏灯,今年确实不一样了。
我进屋就看到花厅里摆着酒菜,我吃了一口桌子上的菜,还不错,酒却是桃花酿,太甜的我不喜欢,不过师父不能喝烈酒,这个助兴也不错。
“师父,生辰快乐!”这是师父第一个生辰啊,我把礼物递给师父。
师父看到血玉的时候有点惊喜,这是我第一次送礼物给师父,我不太擅长这些,前生今世都没给人送过礼物。师父拿着血玉摩挲了一会,揣进袖笼,“谢谢宝宝,我很喜欢。”
但是师父明显不喜欢那些络子,他看也没有看,就把礼盒推给了我。我都不知道他没有这些络子,如何佩戴那血玉。
“宝宝过来,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师父叫我去了西厢。
师父的书桌上放着一幅画轴,我打开一看,那画的背景是大晏山,下面是一个小女孩,仰头傻笑,在小女孩的上面是一个青涩的小姑娘,中间是一个身披红衣提枪纵马的女将军,最上面是一个尊贵的老夫人。
这全都是我,师父错过了我那十年的岁月,他临摹了乌达的画像,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知道我老去的容颜,但我肯定那就是我。
师父这幅画就是我的一生,我小时候就经常仰头傻笑,因为那时候师父太高了,像棵树一样,我努力抬头也看不清他的容颜。
“宝宝,祝你生辰快乐,一生顺遂!”耳边传来师父如玉如珠的声音,只要有师父在,我一定顺遂!
“谢谢师父!”从小到大,师父送了我很多礼物,我都喜欢。。。
我和师父喝了一点酒,师父酒量不行,一杯桃花酿,两颊就飞起了红晕,三杯酒就双眼迷离了。
“师父你不能喝了,”我把他抱了起来,“我没事。”师父不满的说。
我没理他,把他抱回寝室,给他擦了脸和手,脱掉鞋子,放到榻上。
“乖乖睡觉!”我说着给他放下床幔,起身却现师父拽着我的长袍,我只能又坐回去。
“宝宝,你嫁给我吧!”师父拉着我的手说,双目迷离。
“不行,”我抽出手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么渣。。。”师父一脸哀怨的转过头去不理我了。
我在榻上坐了一会儿,听到师父的呼吸慢慢的平稳了才离去。出门的时候看到天枢,“公子今天喝多了,你晚上小心伺候着。”天枢应是,把我送出了后院。
从师父院子出来我去了子虚观,老赵门上写着闭关,我知道他就是纯粹不想理我,只要我踢翻他两炉丹,他立马就出来了。
我去了丹房,找了半天没有清心丹,我感觉我也上火,需要吃点清心丹。顺手把师父给的那幅画挂在了墙上的拂尘旁边。手上碾开一粒朱砂,抹在了那张青涩的脸上。
我望着那幅画呆,师父的礼物,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