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往青瑰屋里探探脑袋,憨笑道:“我这不是被你吓坏了嘛,非得说我背上趴了个鬼,我慌神了就忘了。”
青瑰被他一提醒,朝他背后望去,哪里还有半个鬼模样,下午看见的那个女鬼半点痕迹都没留下。青瑰觉得诡异,那假道士还探头探脑想进屋,青瑰堵在房门口不让进,道士央求道:“你看我大半夜跑来给你捎东西,总让我进屋喝口水吧。”
青瑰微锁着眉头不退让,道:“谁让你给我捎东西的,我从小没出过村子,不认得别人。趴你肩膀上的女鬼呢?”
道士把手插进衣袖里,耸着肩膀,脸上露出几分无赖气,说着:“小哥,你让我进屋,我就告诉你。”
青瑰扒着门框坚决不让,两厢正大眼瞪小眼僵持呢,白狐从里屋出来了,懒懒的眉眼一上挑,连声音也跟着挑了起来,道:“青青又让人欺负去了?”
道士瞅见白狐,惊得目瞪口呆,道:“怪不得小哥身上都是妖气,原来有只白狐!小哥快让我进屋,我帮你除了这妖物!”
青瑰气,抬脚就踹,不想正踹到了道士命根子,道士夹着腿滚到地上嗷唔嗷唔喊痛,青瑰骂道:“我看你才是妖物,你捎的东西我不要,谁的还给谁去。”
道士指着笑眯眯看热闹的白狐,颤抖着手指头道:“小哥,他会吸走你精气的,你再跟他一起,会变骷髅啦!”
青瑰出门又朝道士后背踹了一脚,他最容不得别人诋毁小白半个字,青瑰道:“他待我好,我自然待他好,他就是想吃我,我也乐意给,我俩的事,与你何干,走走走,不走我还揍你!”
道士从地上爬起来,摇头晃脑道:“迷了迷了,被他迷了。”说完往青瑰脚下扔了本黄旧的书卷,一股脑跑开了。
青瑰心里还有气,抬脚往破书上踹去,小白依靠着门框看他,眼睛跟一潭春水似的望不到底,白狐问:“你刚才可是说真的?”
青瑰扭头望他,许是刚才动了气,他脸上红彤彤的,竟好似羞了一般,道:“当然,我知道你是狐难道是第一天?若没你陪着,爹爹走了,我自己也活不长。本就是你给的命,哪天你真想要,我自然舍得。”
白狐过来从后面圈住青瑰,道:“我怎么舍得。”
那声音悠悠远远,青瑰听着,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白狐弯腰捡起那本破书,牵着青瑰的手进门。青瑰捧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下大半壶,擦擦嘴,道:“你把那本书赶紧烧了吧。”
白狐兴趣盎然地翻看着,抬眼望了青瑰一眼,道:“为何?书倒是好书。”
青瑰垂着眼睛,道:“爹爹说,小时候在门口捡到我,雪地里半个脚印都没有,我眼睛还能识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安稳日子……怕是……怕是……”
白狐合上书,站到青瑰面前,将他脑袋揽进胸膛里,道:“怕什么,不怕,该来的总是会来,不怕,我陪着你呢。”说着笑着挑起青瑰下巴,道:“就算哪天你被别人害了,活不下去了,我先吃了你也不让别人动你,可好?”
青瑰心里轻松,点头,道:“好。”
那本书被白狐收走了,白狐告诉青瑰待他研究两日再还,青瑰不耐道:“别还别还,你烧了吧。”
第二天青瑰打开房门站在门口伸懒腰,忽看见南山山顶冒着浓烟,莫不是着火了?他可是靠山吃山的人啊!真着火了,那山上的山鸡、蘑菇、苹果树可就全没了!青瑰急匆匆回屋揉着还在打盹的白狐,急道:“南山着火了!”
白狐睁开眼,慢慢悠悠穿上鞋,到门外看了眼,道:“我早闻着了,不是着火,味道怪。走,咱上山瞧瞧去。”
白狐进去给青瑰拿了件外衣披上,还嘱咐青瑰带个篮子,路上要是遇到什么野味,顺便摘了。青瑰乐颠颠挎上篮子,道:“我想吃烤山鸡了,好不好。”
“好。”
“你变回狐狸去给我抓,好不好?”
“为何?”
青瑰嘿嘿笑两声,道:“我想摸你毛了……”
白狐弹了青瑰脑门一下,道:“好。”
青瑰他们不是最早到山头的,有几个早起的农夫也以为南山着火了,看了好久却只是一处冒烟,就上山来瞧瞧。青瑰没想到见着了那日跟他问路的夫妻两人,那姑娘正笑嘻嘻跟村民解释:“我夫妇二人为铸剑而来,南山风水极好,我们慕名而来,没想到惊扰到乡亲了。”
村民实在,见着漂亮姑娘分外好说话,嘱咐着别毁了林子便涨红着脸下山了。
青瑰却瞧着有趣,想凑到熔炉跟前,那姑娘拦住他,笑道:“这不是那天的小哥吗?”
青瑰眨巴着眼睛,好奇道:“铸剑?铸什么剑?我能瞧瞧吗?”
姑娘摇头,道:“还是不要走近的好,桂花糕好吃吗?我那里还有,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小白一直坐在高高的树杈上,俯瞰着熔炉微微锁起眉头,看见青瑰屁颠屁颠跟着那姑娘讨点心,眉头皱得更紧。
青瑰问:“这桂花糕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姑娘掂起一块,咬下一角,道:“做这个可不容易,鲜摘的桂花绞出汁,窖子里存上三年,然后配上十八种中药香料做成桂花酱,拌入糯米芝麻粉,炒磨蒸筛,得费不少功夫呢,你若是想做,我把料子工序都给你写下来。”
姑娘看看天,道:“快回去吧,待会可要下雨了,小哥就住在山下吗?改天我写好了给你送去。”
青瑰抱着桂花糕,咧嘴笑着点头,转身跑进林子里。白狐从树上跳下来,正落在青瑰身后,冲着青瑰圆圆翘翘的屁股拧了一把,骂道:“看你乐的,真想娶媳妇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