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們……」阮父掃視了一圈,以冷漠回應會議室內的暗流涌動,「想必也知道這種時候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別做多餘的事。只要齊心協力,這場收購就不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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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心思各異的股東大會持續了將近五個小時,不要說那些年過半百的老人,就連年輕人們也有些吃不消了。在相互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他們便各自坐上商務車離開。
「九七四的盡職調查結束了。」女人疲憊地仰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的秘書調轉方向盤,沉穩道:「阮氏的股價從十六點開始就一路走跌,到現在已經跌了將近五個點。」
「五個點?」女人嗤笑一聲,「明天說不定還會跌停呢。」
「方總,我們手上只有阮氏8%的股權,也無法左右股東大會的決定……這種時候我們該怎麼辦?」秘書問道。
「總不能坐以待斃,」女人嘆了口氣,眼底露出兇狠的神色,「被利益矇混了頭腦的人只知道一味向前沖,卻根本不敢想像失敗的後果。是時候讓老傢伙們從神壇上下來,看看這真是的人間了。」
她撥通了一個號碼,簡單與人寒暄了幾句之後,那邊給出了一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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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區的道路狹窄,四通八達的小胡同更是令寬大的商務車寸步難行。最終,方總也只能踩著那雙嬌貴的牛皮底高跟鞋,獨自踏上那條坑坑窪窪的青石路面。
「這種地方還有咖啡廳呢?能賺錢麼?」
跟隨導航來到小路的盡頭,兩層的灰色建築就佇立在那裡,爬滿半面牆的藤蔓如今只剩下寥寥無幾的綠色。一陣風吹過,那本就不多的葉子霎時又被捲走了大半,看上去頗有些淒風苦雨的意境。
她猶疑著推開那扇玻璃門。
叮鈴鈴——
風鈴聲在這個季節帶上了一種不合時宜的清。咖啡的香氣隨著鈴聲暖烘烘地擁了上來。她掃視了一圈,發現整個咖啡廳空無一人,只有一隻無毛貓悠閒地躺在窩裡熟睡。從它肚子上溢出的肉來看,這個小東西的日子大概過得相當滋潤。
「來的剛好,」年輕的女子掀起遮擋後廚的裝飾布,手中端著咖啡杯,「試試我做的品?據說是南美洲來的咖啡豆呢。」
方總謹慎地打量著她過於年輕明艷的臉龐,很難想像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就這樣創造出了九七四這樣前景廣闊的獨角獸公司,更想像是她一手把自己的親生父親逼上絕路。
面對這種近乎□□的打量,阮如安沒有任何不自在的表情,她率先找了個陽光好的地方坐下,從容道:
「坐下聊。」
沒有解釋,也沒有自我介紹,這樣的傲慢本該令人不爽,但方總冷眼與她對視了片刻,還是率先卸下了心防,拉開椅子坐了下去:「阮小姐,初次見面,你想和我談什麼?」
如果說商業上的談判就是短兵相接,那談判雙方初次見面時的態度就像打鬥開始前的內功對決。很明顯的,還是阮如安內功深厚。
阮如安把手裡的杯子推了過去:「方總,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要收購阮氏,總是需要獲得9o%的支持。3」
「但就算你獲得了阮如川的支持,你父親手上仍然保有1o%的股權,至於另一個大股東……」
方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是你的前夫,他手上的股權來自於你們的聯姻,大概也有1o%吧。即便他從不參加股東大會,但只要這1o%的股權還在他手上,你就永遠不可能真正收購阮氏。」
「賀天賜那邊不需要擔心,我對他有別的安排,」阮如安微微一笑,「我只關心其他股東的想法。」
「我們方家算是持股較多的了,」方總道,「但也只有8%,所以你只找我一個人沒用。而且咱們今天的會面足可以被定性為惡意收購了。」
「那可不一樣,方總在股東中也是很特別的存在。」阮如安的手指點在桌面上,指甲敲在桌面上噠噠噠的聲音格外引人注意。
這對父女還挺像的,方總想。
「方總是唯一的女性股東,同時也是小股東們的代表,對不對?」阮如安氣定神閒地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阮如安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壓低聲音蠱惑道:「那些老頭子很煩人對不對?明明就是決策失誤,卻偏偏要拿整個公司來作賭。以阮氏現在的資金情況,如果到今年年底還沒有大額資金注入,那破產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方總的眼神冷了下來:「不要胡說。」
然而內心深處,她不得不承認阮如安說得是對的。就算是現在掉頭,阮氏也不一定能度過這次危機。老古板們吃慣了時代的紅利,總以為逞兇鬥狠就能在商場上殺出一條血路來。可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遍地是黃金的年代了,他們的敵人更加狡猾,殺人不見血的種種手段也令人防不勝防,他們真的已經賭不起了。
也許被收購才是件好事。
這樣想著,她臉上便不由得露出了幾絲猶疑。阮如安自然能察覺到她態度的變化,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鄒瑩那張溫和但暗藏鋒芒的笑顏,便也輕輕覆上方總的手:「方總,你知道男性和女性的投資方式有什麼不同嗎?」
「什麼?」
「不同的成長環境造就了不同的性格。對男性而言,社會天然的開放和包容使得他們願意用激進的方式謀求更高的權利、地位、財富,」阮如安輕聲道,「但風險與收益並存,所以他們的結果要麼是功成名就,萬人敬仰,要麼跌落塵埃,一輩子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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