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你老回头看什么呢?”马车上,沈熠注意到姜姝每隔一段时间便把头伸出窗外往后看,不禁感到些好奇。
“少爷,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姜姝怀疑道。
“跟踪我们?什么人这么无聊?”沈熠也忍不住把头伸了窗外,可他什么异常都没现。
“奴婢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高手。”姜姝的表情很严肃。
“算了,不管了,尽快去济世堂吧。”沈熠满不在乎。这京都可是天子脚下,谁敢放肆。
沈熠等人来到济世堂的时候,慕容平正在给曾容传授针灸之术。听见阿三说沈熠来了,师徒俩急忙出门迎接。
“东家,今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慕容平一见面就很客气地问道。济世堂有如今的局面,可是多亏了沈熠;还有自己这一家子,要不是沈熠帮忙,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呢。
“没啥要紧事,我就是随便转转,看看济世堂有没有什么需求?”沈熠道。
“奴婢见过少爷!”曾容走上前来,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
“容儿,最近医术学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出诊啊?”沈熠笑着问道。
“少爷是生病了吗?”曾容很是紧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担心沈熠的身体情况。
“我没事,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沈熠摇摇头道,“慕容掌柜,我们进去说吧。”
“东家这边请。”慕容平将沈熠带进了内堂,曾容熟练地泡好茶,静静地侍候在一旁。
沈熠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然后说起正事来。除了询问这段时间接诊和出诊的人数外,还了解了药材的消耗和储备情况;随后叮嘱慕容平,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去侯府跟他说;最后问起了曾容的学医情况,得知最近在学针灸,沈熠当即答应有时间再给慕容平一本专门讲授针灸之术的《子午流注针经》。已经见识过《本草经》的神奇,慕容平不由得期待起来这本《子午流注针经》,有了它,就可以与家传的针灸之术互作补充了。
谈话间,阿三敲响了门,道:“东家,老爷,外面有患者前来看诊,点名要请老爷出手。”
慕容平看向沈熠,刚想说些抱歉的话,沈熠却先开口了:“身为医者,自然是患者为大,你快去吧,我和容儿在这儿说说话。”
“多谢东家谅解!”慕容平感激地看了一眼沈熠,转头离开了。可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就脸色阴沉地回来了,也不知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是这病症很难医治还是有人找事?”沈熠问道。若是前者,他可以用脑海中的知识帮忙;若是后者,直接揍一顿就好了,反正他现在有爵位在身,也不怕招惹上麻烦。
慕容平脸色变幻不定,不知该不该说。若是说了,那就是泄露患者的隐私,违背了医者的道德;若是不说,可要是沈熠能治好呢。犹豫再三,他还是悄悄地跟沈熠说了患者的情况。
原来,刚才的患者得了一种特殊的病,名为“疳疮”,初期表现为下体长出疱疹,伴随肿胀及疼痛瘙痒,后期扩散到全身,皮肤开始溃烂,稍用力挤压便会出现脓液,溃烂处也会随时间的迁移而腐烂变白,呈杨梅状。
沈熠听完慕容平的叙述,总感觉这病的症状很像他前世听说过的梅毒,于是悄悄问道:“这人是不是经常流连娼寮妓馆啊?”
慕容平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东家怎么知道的?莫非有医治之法?”
“还真是。”沈熠也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得这种病。他仔细地想了想,记忆中好像确实有治这种病的方法,于是笑道,“方法自然是有,但疗效如何,我不可敢保证,这都是当年那高人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一直没机会证实,你最好找几个同行共同确认一下,千万别生医疗事故,不然可就砸了济世堂的招牌了。”
“在下明白,请东家赐教。”慕容平道。若是沈熠真能医治疳疮,那可真是是功德无量。
“这种病的治疗方法很多,主要还是要根据病症的轻重缓急来辨证施药,可以直接使用七宝槟榔散、玉粉散、甘石散、金银花散等方剂进行治疗,也可以先用八正散、黄连解毒汤、防风败毒散等清除体内郁热,然后外用大豆甘草汤、猪胆汁等进行清洗治疗。但千万要记得,患者治疗期间不可再做那事,不然就功亏一篑了。”沈熠道。
慕容平听得一脸茫然,沈熠说的这些方剂他此前从未听说过,压根不知道它们的配伍、组成及用法用量,更遑论治病救人了。
沈熠早已察觉到了慕容平的窘迫,于是走到诊桌前,铺开纸,拿起笔,详细地解答了令慕容平愁的问题。突然,他开始怀疑盛朝这些医者的行医水平,难道他们都不总结药方吗?平时到底是怎么给患者用药的?
慕容平视若珍宝地接过,越看越心惊,忍不住道:“东家若是学医,定会名垂千古。”
“呸呸呸,什么‘名垂千古’,我还没死呢。”沈熠啐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平时给患者用药不会是靠感觉吧,难道不知道要将药方归纳总结成册吗?”
慕容平老脸一红,吞吞吐吐地道:“回东家,我朝医家流派众多,各派为了不使自己的医术外传,药方向来是师徒口授相传的。时间一久,好些药方都失传了。”
沈熠被这种骚操作惊到了,愣了片刻后方才清醒过来,很是严肃地道:“你们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你们的天职,要是都这样藏私,百年之后,这世上还有能治病的医者吗?济世堂以后要率先做出改变,将所有有用的药方总结起来,传给后人。还有,若是可以的话,由你牵头成立一个医者组织,将志同道合的医者汇集起来,共同交流、分享行医经验,这样才能将这一行扬光大,你们才能得到更多人的尊重,明白了吗?”
“是,东家,在下受教了。”慕容平道。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怎么做就看你了。”沈熠道,“我还是那句话,济世堂可以继续义诊施药,哪怕是负债经营,我都认了。但你身为医者,要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问,但以后,若是你也像其他的医者那样藏着掖着,你的医术只会故步自封,再也长进不了,我也只能尽力保证留住济世堂这个招牌,但绝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一本医书,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