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云国的人倒是机灵,眼看关墙守不住了,便心生怯意,弃关逃亡,边军甚至还俘虏了五千多人。沈泓也不犹豫,一面命人重整关防,并派出一小队骑兵寻找可能还存活的死士;一面命副将将战俘押回京都,并派特使向朝廷报捷,顺便请示这批战俘该如何处理。
照理说,边军打了胜仗应该派红翎特使回京献捷的,可这次打的却是窝囊仗,而且北境似乎也不太平,沈泓便派了金令箭特使回京。
得知符阳关之战的详细经过后,沈熠忍不住叹息道:“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啊!”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大哥呢?信里怎么没有他的消息,你也没说。”
沈怀眼皮一跳,脸上露出了危难之色,不知该如何说。
“怎么?你不会想告诉我,我大哥也去了死士营吧?”沈熠的声音冷了起来。他虽然还没见过沈烨,但从宿主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大哥对宿主的感情却是很好的。他现在既然成了沈熠,自然要回报这份感情。
“照实说吧!”沈母这时候突然道。她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沈泓打了胜仗,按常理只需要派红翎特使回京献捷,自己再等圣旨宣召回京即可。可这次却派了与家里有血缘关系的亲卫沈怀提前送信回来,而且信里却没有提及沈烨的事,她便也想到了不好的结果。
“是,夫人!”见沈母已经话了,沈怀也不就再隐瞒,将沈烨自请为主将,率领死士火烧敌军粮草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身怀的话,沈熠忍不住埋怨道:“父亲糊涂,怎么能同意大哥去呢?”随即又想起自己这话有些冒犯,便向沈母施了一礼,“母亲恕罪!”
沈母微微一笑,道:“熠儿挂念自己的兄长,娘欣慰还来不及呢!至于‘恕罪’什么的,毕竟你是情急之下忘了规矩,想来你爹也能理解。”
在盛朝,子女一般称呼父母为“爹娘”,只有庶出的子女、与父母关系生分的子女或是该讲规矩的场合才会称“父亲、母亲”。沈熠自打苏醒后就没见到沈泓的面,父子关系自然是有些生分的,故而一直称沈泓为父亲;而现在一着急,说了不合规矩的话,便直接向沈母请罪,并称“母亲”。因为在盛朝德伦理观念中,父母向来便是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也是当初沈泓自请降爵时赵真敕封沈母为“贞静夫人”的原因之一。
见沈母并没有怪罪他,沈熠也放下心来,转头看向沈怀,问道:“堂哥,你回来的时候,派出去寻找死士的骑兵有没有传回消息,找到我大哥了吗?”
“还没有!三少爷,你放心,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沈怀宽慰道。
听到这话,沈熠满是失望,看了一眼沈母,想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是母子连心,沈母自然知道沈熠的心思,反而安慰起了沈熠:“熠儿,沈怀说的对,你就别担心了。你大哥身手很好的,周先生亲自教过他,你就放心吧!”
沈熠哪能不知道这是沈母在安慰他,只得点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行了,你回去歇着吧,娘也有些累了!”沈母道。
“是,娘!那您早歇歇着!”沈熠知道沈母心里不平静,可他也没办法,便转身离开了。
“沈怀,你也下去吧,先在府里住着,等老爷回来再回军中吧!”沈母看向沈怀。
“是,夫人!”沈怀施了一礼。反正沈泓不久之后就回京了,他是沈泓的亲卫,在军中没有官职,也不用点卯。
待沈熠和沈怀离开后,隽娘轻轻地走了进来,站在沈母身后。
“隽娘,你说,烨儿这次能化险为夷吗?”沈母道。
“夫人放心,大少爷一定会没事的。只是,他可能暂时回不来,或许还需要三少爷出马。”隽娘道。
“熠儿?”沈母有些惊讶,“你确定吗?”
“奴婢应该没有说错话的时候!”隽娘道。
沈母沉默了。这么多年来,隽娘跟她说的每一件事最后都应验了,尤其是关于老三的事,“三少爷加冠那天会受伤”“三少爷苏醒后会与此前大有不同”“皇帝会赐婚给三少爷”……这桩桩件件都应验了。
“算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信吗。”沈母像是认命般地道,“不过,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愿跟我说说你的身份吗?”
“时机到了,奴婢自然会跟夫人言明。”隽娘似笑非笑地道。
沈母不再多言,起身朝着小祠堂走去,她想跟祖先商量一下,让他们好好庇佑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