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豌豆盛出来,锅里面还是热的,花婶连忙放些水,把柜子里的糠面馍馍和豌豆放在一起蒸着。
“这豌豆虽然烧好了,还是要蒸一下的,不然一股草气。”
“以后啊,大郎出去赚钱,这家就是你照看,以后要是不懂的,就问花婶。”
花婶将灶的柴抽出来几根,就留了一个小火。
虽然心里面对这做法十分疑惑,苏之恒依然点了点头,也许蜀山吃食也上京不同吧。
“你这穿的是大郎以前的衣服吧,吃过饭去我家,我家老二比你胖一点,他以前的衣服还在家呢。”
苏之恒笑了笑,“不用了花婶,秦山的衣服我穿着还可以。”
花婶琢磨一下,这娃子刚刚来,大概有点不习惯,“行,等你哪天要了,去拿就行。那衣服我家没人穿得下了,在那放着也是浪费。”
等到糠面馍馍热了,花婶把豌豆都拨拉到苏之恒的碗里,“你多吃点,我不喜欢吃这个东西。”
豌豆这个时节,蜀山地区确实多,有的人不稀罕也是正常,但花婶这个放了膏膳,再不稀罕也变得诱人了。
苏之恒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甚至后来五年也是被别人供起来的。
无聊的时候看看书,想要的从来都是被送到手边。
但是到底怎么样也只能从他越来越瘦的身体上看出来吧。
自己大概是被饿死的?
苏之恒有点恍惚,他竟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吃到嘴里的豌豆实在算不上好吃,软绵绵的,因为和糠面馍馍在一起蒸的还带着一股糠面的味道。
苏之恒却觉得这味道比之前吃过的东西都好吃,连那难以下咽的馍馍也吃了一个。
花婶真是越看这娃子越欢喜,这一顿放哪家都有点寒酸了,这娃子丝毫不嫌弃,比镇上那什么秀才老爷好多了,都是读书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花婶等到天黑,这大郎还不回来,心里面跟蚂蚁咬一样。
“这马上都入冬了,大郎怎的也不可能在山上过夜啊。”
这刚刚下过雨,山上又滑……
想到这里,花婶的身子晃了两下。
苏之恒手快的把花婶扶住,“要不我上山去找找他。”
“这乌漆嘛黑你哪里找得到。”
花婶清亮的眼睛逐渐变得模糊,自己的袖子被他捏的一团糟。
苏之恒站在桌子旁边看着花婶眼里的水雾,似乎和自己母亲送自己走之前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这人虽要了他身子,却是为了救自己。他遇到秦山也不过两天,这人却处处照拂自己,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是因为他。
他似乎被花婶的焦灼感染到了,在听见门响的时候,他比花婶走的还快。
“回来了?”
将门打开,门外的男人冷峻的眉眼染上暖色,“嗯。”
男人身上背着一个大袋子,甚至还有隐隐的血迹。
“大郎,你可算回来了。”花婶拍了拍胸口,“你这孩子,回来就好,我回去了,你叔还在家等着呢。”
“谢谢婶了,让大郎送送你吧。”这么晚了,花婶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秦山站在一旁看着苏之恒和花婶说话,心里面软的一塌糊涂。
最后谁都没送花婶,花老汉过来接自家媳妇了。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苏之恒剪了剪蜡烛的火星,房间里突然亮堂起来。
锅里面还留着馍馍和豌豆,苏之恒准备端过来让男人吃。
手腕猛的被抓住,与自己冰凉手脚的不同的火热顺着那处四处游走。
“你坐着,我自己去。”
苏之恒看着男人紧皱的眉头,笑着点了点头。
这人大概从一回来就看见自己走路有点奇怪吧。
秦山吃饭一向很快,吃完就把袋子里的动物倒出来。
这些动物有的需要连夜处理不然毛皮到了第二天就卖不出好价钱。
地上躺在好几只兔子,还有颜色鲜艳的山鸡,其中最大的是一只鹿。
鹿皮没有丝毫破损,只有脑袋上有一只箭洞。
“你别看了,外面冷。”
等会自己还要剥皮,秦山抿了抿嘴,还是别让他看见吧。
“你还真把我当女子了?”
苏之恒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淡淡的声音传到秦山的耳中,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