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风云小说>救命!我吃了野菌子能通灵TXT > 第 33 章 那个彭磊可能已 (第1页)

第 33 章 那个彭磊可能已 (第1页)

苏春枝曾经以为,割腕是一种很轻松、很简单的自杀方式。用薄薄的刀片,割破同样薄薄的手腕内侧皮肤,看着红色的鲜血渗出,等待着意识逐渐消散,生命力随着这些液体一同流逝。可事实并非如此。她没有上过几年学,不了解人体的血管分布,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似乎一刀割下去,人就会死。死了之后呢?可能……会见到花添锦她们母女俩吧。但这也只是苏春枝的希望。她更加坚信,她们母女俩会上天堂,幸福又快乐,而自己,则是要下地狱的。毕竟她是个坏女人。苏春枝觉得,她一直以来,都是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她不孝,从14岁就外出打工,在厂子里待了两年,挣了点儿钱,却一分不肯给家里打过去,还切断了和父母的联系,连弟弟讨媳妇儿,她都不肯封个红包。她不贞,未成年就跟厂里的车间主任发生了关系,后着哄人的话,抽身后就会狮子大开口,不停地讨要生活费。她不德,找男人专找那些有家室的。倒真不是为了破坏家庭,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出轨男们越是有所忌惮,她就越容易拿捏。她还……不诚。明明答应了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女人,在她离世后,要帮忙照顾她的女儿的。花欣荣的女儿,花添锦。苏春枝在得知小姑娘死讯的那一瞬,如遭霹雳。缓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终究还是食言了。她以前从不会在乎这些的。在男人面前,她虚与委蛇,谎话张口就来,许下过各种各样的承诺,却从不守信。可在女人面前,看着那些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生理构造的同性们,苏春枝总会动下恻隐之心。她会替她们感到难过。难过她们始终不肯认清丈夫的真面貌,不肯相信她们的丈夫没被勾引,亦会主动在外沾花惹草,即使出轨的事暴露,也只敢闹着打小三,不敢将矛头对准真正的主使者。苏春枝在挨打、挨骂的时候,倒不会觉得难过。她本就心存愧疚,对那些被她间接伤害到的女人们,她更希望她们能好好发泄出来,疏解心中的怨恨。对待花欣荣和花添锦,她同样抱有这种想法。可她这回碰上的原配,是个很怪的女人。花欣荣皮肤常年在游泳池里泡着,苍白得吓人。但五官端庄大气,性格温婉。只是不爱说话,喜欢听别人讲上半天,自己抿起唇微笑。苏春枝以前因为各种理由,往那片辅导机构跑的时候,见了她,经常会打趣两句。“你这还给人当老师呢,总是闭着嘴巴可不行啊。”花欣荣就会柔和一笑,纠正她,自己是一名教练。游泳教练不需要过多动嘴巴,只要像鱼一样,游就好了。毕竟鱼就不会说话。后来苏春枝想,这个女人不像鱼,反而像个垂钓者。独自守望着一潭死水般的生命终程,绝望又平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鱼儿上钩,等待着……愿者上钩。苏春枝就是那条鱼。在病房里见了她最后一面,就变得心甘情愿,想替她照顾女儿,延续她未尽的、身为母亲的职责。相比之下,花添锦较于她的妈妈,就显得生动了不少。长相多了几分明艳,性格也多了几分叛逆和乖张。苏春枝并不感到意外。十几岁的女孩子,先是丧母,又来了位后妈和弟弟,爸爸也欠债跑了。平静祥和的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花添锦还处于青春期,这个时间段本就容易敏感脆弱。苏春枝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曾经在游泳机构接妈妈下班,爱笑爱闹的开朗女孩子,两个月下起粗鄙不堪的话语,在学校里顶撞老师,回到家中不停跟她吵架。苏启见自己的妈妈天天挨骂,越发看花添锦不顺眼。但他还是很听妈妈的话,忍让姐姐,上下学的时候跟姐姐保持距离,跟在她后,确保她的安全。花添锦自然知道屁股后跟了个人,还经常会回头骂苏启。刚上高中的男生性格里也带着股倔强,被骂急了就会赌气,选择跟在她身后更远的地方,或者等姐姐回到家后,干脆在楼梯间里待个20分钟,才肯进门。可花添锦执意要在家里睡沙发,这一点,母子两个人就都拗不过她了。就像苏启跟在她身后,她阻止不了。她要睡沙发,他们俩人也阻止不了。最后苏春枝叹了口气,告诉儿子:“由着她吧,小启,她现在全指着对我的恨撑着呢,要是再接受了我的示好,她以后的日子,得过的多拧巴、多难受啊……”苏启说她:“妈,你这就是典型的自我感动。”自我感动吗?苏春枝觉得,自己没有感动,自己只是在赎罪。在向那些被自己伤害过的女人们赎罪。可她的这一想法,很快就改变了。苏春枝被学校的老师叫了家长,才知道,花添锦跟一个男学霸谈恋爱,被通报批评了。她在办公室里,被老师严词厉色地连带着批评了好久,离开学校时,撕下了一张纸质的通报。苏春枝识字不多,只好拿回家里,让儿子念给她听。不知是她心思狭隘还是为何,通报里,只提到了花添锦一个人的名字。像那些出轨事件一样,男人居然又神奇地隐身了。不过现在顾不得追究这一点,苏春枝更紧张的,是花添锦的行为——这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开始跟自己当年一样,不停地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男人的身上,想要索取那点儿可怜的、微不足道的爱。被学校通报批评后,花添锦似乎吸取了教训,不再跟同校、同龄的男生谈恋爱,而是把目标转向了附近的a师大。对此,苏春枝劝过,逼急了也吵过。后,那个破工作室的医生绝对是骗钱的。但苏春枝还是觉得,医生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他说,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之所以找比自己大的男生谈恋爱,有可能是出于恋父情节,或者是自幼缺乏父亲的关爱。从工作室出来后,她首先联想到了自己。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只会喊打喊骂的没用男人。她逃离家乡后,这些年找的男人,不经意间,似乎都有着共同的特点:有了孩子、进入父亲角色,更包容体贴,会照顾人。也是那一瞬间,苏春枝大彻大悟。她对花添锦,不只是为了向被自己伤害过的女人们赎罪,也是在向那个、曾经被糟践过的自己赎罪。女孩子不是只能依靠男人,而是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她绝不允许花添锦走上自己的老路。但也因此,俩人的摩擦和矛盾就更大了。苏春枝非常自责,恨自己没文化,恨自己不是老师,有心却无力,不能教育好这个女孩子。可好在,花添锦自己有了些转变。从高三下学期开始,她就知道努力学习了。虽然成绩起色不大,但苏春枝很开心。她憧憬着,到了大学就好了。网上的人都说,大学里是片新天地。女孩子在大学里,形象会变得更加美好,视野会变得更加开阔。那样的话,花添锦的人生,就不会只是蹉跎在片充满伤心的土地里。还有那个大四男生发的视频,苏春枝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敲敲键盘就给女孩子造黄谣,这种人渣就该拔了舌头,砍掉手指头!视频发出的那几天,苏启不让她提刀去别人家里闹事,她就只好跑到庙里上香磕头。菩萨保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保佑花添锦考上大学,远离糟心是非。也发发功,让那些造谣的人遭点报应!苏春枝盼啊盼,终于盼来了高考的那一天。她暂时放下了小网店的手艺编织活儿,专心给她家高考生做饭。却没想到,高考第二日的晚上,花添锦敲响了她卧室的门。小姑娘说,她想进去换身内衣。虽然花添锦平时换衣服都是在浴室里,但苏春枝当时并没有对她的反常行为产生怀疑。她是在切好果盘,给女儿送进去的时候,才撞破一切的——卧室里,花添锦□□,床边还架着手机。门开了,小姑娘神色慌乱,还急忙藏起了一样东西。但苏春枝看清楚了,那是她的身份证!原来——是花添锦的那个赌鬼亲爹走投无路,打电话撺掇起自己的女儿给他搞裸贷。苏春枝气得浑身发抖。她问小姑娘要那个赌鬼的手机号,想打电话骂回去。花添锦却护起短来,情绪激动地跟她大吵特吵。当天夜里,两个人闹到很晚。也就导致第二天早上,花添锦起晚了一些,还忘带了身份证。苏春枝很是懊悔。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到高考之后解决。这个道理,花添锦的亲爹不懂,可自己得懂。但没想到的是,高考第三天的晚上,俩人又吵了一架。这一次,是苏春枝的秘密,被花添锦撞破了。小姑娘拿着病例单和账本,红着眼睛向她质问,“你有病为什么不治?!”又转头怒斥苏启,“你妈糖尿病严重,一只眼睛都瞎了,你为什么不劝她去治!”可苏启也是刚知道这件事。面对两个孩子,苏春枝沉默不语。她原本想告诉花添锦,不用担心考不上大学,她已经找报考机构问过了,有很多大学都开设了高费专业,只要有钱,就能有学上。糖尿病是慢性病,不会致命,她也一直都在坚持吃药。至于瞎掉的左眼……治起来还要动手术,会花不少钱。她在家做些手工编织活儿,一只右眼就够了。花添锦却没有听完她的解释,扭头冲出了家门。小姑娘独自一人跑到了水果摊,找老板借手机,打给自己的现任男朋友,一个很有钱的富二代。她想跟人分手,讨要分手费也好,向他借钱也好,总之她现在需要一笔钱。而她又怎会料到,这一趟外出,竟是她的生命终点。当初腼腆木讷的学霸男,成了尾随她、强迫她、杀害她的恶魔。夜里的湖水冷极了。不似妈妈工作机构的游泳池,也不似那个她喊过几年“阿姨”的女人、给她放的温度适宜的洗澡水。她奋力挣扎,想要往上游。却慢慢地,体力和生命力逐渐消散。都说濒临死亡前会走马观花,可她最后的意识中,自己却出现在了宽敞明亮的考场上。手中是笔,手下是试卷和草稿纸。真不想死啊……她明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去做。她还没来得及给苏春枝好好道个歉,喊她一声她最想听的“妈妈”。身体往下坠落,手中最后的力气也被抽走。弥留之际,耳边恍惚又响起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在恨铁不成钢地发问:“a,跟你那个赌鬼爸爸走,让他用你的身份证裸贷,没钱了再把你卖了!”“b,跟着我好好过日子,考试上大学!”“a还是b,你选哪一个?”选b。我想选b。……祁妙的单间小病房里,谈靳楚看完情况又回:“苏春枝只割到了静脉血管,失血较多才陷入昏迷。”祁妙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什么都没有生命最重要。谈靳楚又道:“云警官在赶来的路上,你草稿纸上的文字,被她截掉了一行‘我不想死’,剩下的那些打印了下是什么。”祁妙听完点了点头。截掉一行字也好,那句话太过残忍,不适合再让一个关心她的人看到了。“还有一个消息……”他坐到了病床边,再给祁妙削一个苹果。“虽然没能帮助破案,但我觉得这个消息,还是应该讲给你听。”祁妙夹着土豆丝,很是好奇,“什么呀?”谈靳楚轻声道:“今天下午五点的时候,棒骨汤店的王老板,带着一个女孩子过自己不喜欢公安局这种地方,送她也只肯送到大门口。这回来局里干嘛呢?“她是送那个女孩子过,6月5号那天,全校收拾完考场,她拖着行李箱,挤上公交车,准备去考点附近的酒店。车上人很多,没有空座,她只能抓住扶手站着。要下车的时候,她刚拖起行李箱,准备跟着一起往下挤,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往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女孩子直接抬头瞪了过去,就发现一个男生背着包跳下了车,快步往前走。虽然没看到正脸,但那个人的照片经常在光荣榜上出现,女孩子还是回想了起来。——是学霸刘子豪!她当时没来得及喊,后来只想着回到酒店,好好休息,专心备考。直到考完后坐车回到家——她家离学校很远,住在群蝇街那边,家里是卖蔬菜的,经常往棒骨汤店送货。也就是今天下午,她和妈妈一起在王老板店里吃饭的时候,刷到了朋友圈里关于花添锦的传言。还有一些被打上厚厚马赛克的照片。很多人都在猜测,花添锦是被人杀害了。她也有同样的预感。并且,同为女生,她更能理解和明白,女生们可能会遭到哪方面侵害。直觉使然,她立即就联想到了公交车上的事。妈妈鼓励她,不用顾虑太多,警察们自会辨别线索是否有用,我们普通人只管向他们提供信息就好。而给她们这桌上菜的王老板,恰好听到了母女二人的谈话。她的脸上没再挂起泛着油光的笑容,只是摘下围裙,平静又认真地对女孩子说,自己愿意开车送她去公安局。“事情就是这样。”谈靳楚把苹果切好装盘,“虽然案子已经提前侦破了,但我们仍然很感谢她能来提供线索。”至少……这个小姑娘让大家知道,身为受害者,遭到猥亵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最该羞愧的另有其人。王老板应该也很受触动吧?祁妙想,当年的她,保护了被侵害的女孩子。如今,亦有被侵害的女孩子站了出来,勇敢地去保护其他同性。纵使世界破破烂烂,还有她们在缝缝补补。祁妙一言不发,又夹了口冬瓜塞进嘴里。可为什么还是很遗憾呢?她甚至不敢去问谈靳楚,那个侵害花添锦个人隐私的大四男生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那些在视频评论区里,给一个女孩子造各种黄谣的人,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小时候的她,总以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慢慢长大了却发现,现实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毒杀妻子,将尸体埋于操场下的陈爱民,有个儿子为他执着翻案;盛炀若不是把顾寻逼到绝路被捅死,他现在仍会对别人进行霸凌;包括砸死盼盼凶手的冯保成,家暴成性,若没有姐夫那一板砖把他砸死,恐怕念念姐姐还是不能轻易摆脱婚姻的深渊;甚至再往远点说,王老板当年如果没有直接下狠手,将那三个轮奸犯砸死,那个惨遭侵害的女孩子,在犯人出狱后,会不会又被纠缠?毕竟,她的现实世界中,有部堪称恐怖电影的原型凶手,他的妻子就一直搬家到受害小女孩儿的附近,凶手出狱后,似乎也没有丁点儿的悔改之意。真魔幻啊……什么破世界,根本就补不好了。祁妙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谈靳楚轻声劝道:“吃不完的话,就别硬逼自己了,对胃不好。”“那不行,不能浪费粮食。”她拿起筷子,又伸向没什么味道的土豆丝。视线触及餐盒的一瞬间,动作却突然顿了一下。下一秒,她尖叫一声,由于惊吓过度,直接掀翻了小桌板。“啊——!!!”坐在一旁的谈靳楚瞬间站起身,“怎么了?”她紧紧闭着双眼,惊魂未定。嘴巴嚅嗫两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不顾腿上的石膏,想要翻身趴在床边呕吐。谈靳楚一边给她倒上温水,一边帮她拍着背。“是刚刚吃到鱼刺了吗?”小姑娘趴在床边干呕好几分钟,最后抬起头,脸色极度苍白。她指向上的饭菜,努力开口:“……不是鱼刺,是、是菜里……有一条血淋淋的舌头,还有几根手指。”谈靳楚闻言,立马皱起眉头,向餐盒看去。可餐盒里除了云警官给她做的、被她吃完饭菜后仅剩的残渣,就只有医院食堂供应的土豆丝和炖冬瓜。一目了然,哪有什么舌头和手指?可祁妙还在一个劲儿地发抖。她鼓起勇气,睁开眼又望了过去。然后身子一趴,再度开始干呕起来。“妙妙!”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皮。谈靳楚正色,“妙妙,抬头。”他轻轻翻开祁妙的眼皮,然后发现,她的瞳孔又出现了扩散状态。这是吃菌子后的通灵反应……饭菜绝对有问题!而祁妙自己也反应了过出了自己的预感。“谈警官……那个彭磊,可能已经死了……”作者有话要说苏春枝曾经以为,割腕是一种很轻松、很简单的自杀方式。用薄薄的刀片,割破同样薄薄的手腕内侧皮肤,看着红色的鲜血渗出,等待着意识逐渐消散,生命力随着这些液体一同流逝。可事实并非如此。她没有上过几年学,不了解人体的血管分布,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似乎一刀割下去,人就会死。死了之后呢?可能……会见到花添锦她们母女俩吧。但这也只是苏春枝的希望。她更加坚信,她们母女俩会上天堂,幸福又快乐,而自己,则是要下地狱的。毕竟她是个坏女人。苏春枝觉得,她一直以来,都是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她不孝,从14岁就外出打工,在厂子里待了两年,挣了点儿钱,却一分不肯给家里打过去,还切断了和父母的联系,连弟弟讨媳妇儿,她都不肯封个红包。她不贞,未成年就跟厂里的车间主任发生了关系,后着哄人的话,抽身后就会狮子大开口,不停地讨要生活费。她不德,找男人专找那些有家室的。倒真不是为了破坏家庭,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出轨男们越是有所忌惮,她就越容易拿捏。她还……不诚。明明答应了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女人,在她离世后,要帮忙照顾她的女儿的。花欣荣的女儿,花添锦。苏春枝在得知小姑娘死讯的那一瞬,如遭霹雳。缓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终究还是食言了。她以前从不会在乎这些的。在男人面前,她虚与委蛇,谎话张口就来,许下过各种各样的承诺,却从不守信。可在女人面前,看着那些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生理构造的同性们,苏春枝总会动下恻隐之心。她会替她们感到难过。难过她们始终不肯认清丈夫的真面貌,不肯相信她们的丈夫没被勾引,亦会主动在外沾花惹草,即使出轨的事暴露,也只敢闹着打小三,不敢将矛头对准真正的主使者。苏春枝在挨打、挨骂的时候,倒不会觉得难过。她本就心存愧疚,对那些被她间接伤害到的女人们,她更希望她们能好好发泄出来,疏解心中的怨恨。对待花欣荣和花添锦,她同样抱有这种想法。可她这回碰上的原配,是个很怪的女人。花欣荣皮肤常年在游泳池里泡着,苍白得吓人。但五官端庄大气,性格温婉。只是不爱说话,喜欢听别人讲上半天,自己抿起唇微笑。苏春枝以前因为各种理由,往那片辅导机构跑的时候,见了她,经常会打趣两句。“你这还给人当老师呢,总是闭着嘴巴可不行啊。”花欣荣就会柔和一笑,纠正她,自己是一名教练。游泳教练不需要过多动嘴巴,只要像鱼一样,游就好了。毕竟鱼就不会说话。后来苏春枝想,这个女人不像鱼,反而像个垂钓者。独自守望着一潭死水般的生命终程,绝望又平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鱼儿上钩,等待着……愿者上钩。苏春枝就是那条鱼。在病房里见了她最后一面,就变得心甘情愿,想替她照顾女儿,延续她未尽的、身为母亲的职责。相比之下,花添锦较于她的妈妈,就显得生动了不少。长相多了几分明艳,性格也多了几分叛逆和乖张。苏春枝并不感到意外。十几岁的女孩子,先是丧母,又来了位后妈和弟弟,爸爸也欠债跑了。平静祥和的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花添锦还处于青春期,这个时间段本就容易敏感脆弱。苏春枝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曾经在游泳机构接妈妈下班,爱笑爱闹的开朗女孩子,两个月下起粗鄙不堪的话语,在学校里顶撞老师,回到家中不停跟她吵架。苏启见自己的妈妈天天挨骂,越发看花添锦不顺眼。但他还是很听妈妈的话,忍让姐姐,上下学的时候跟姐姐保持距离,跟在她后,确保她的安全。花添锦自然知道屁股后跟了个人,还经常会回头骂苏启。刚上高中的男生性格里也带着股倔强,被骂急了就会赌气,选择跟在她身后更远的地方,或者等姐姐回到家后,干脆在楼梯间里待个20分钟,才肯进门。可花添锦执意要在家里睡沙发,这一点,母子两个人就都拗不过她了。就像苏启跟在她身后,她阻止不了。她要睡沙发,他们俩人也阻止不了。最后苏春枝叹了口气,告诉儿子:“由着她吧,小启,她现在全指着对我的恨撑着呢,要是再接受了我的示好,她以后的日子,得过的多拧巴、多难受啊……”苏启说她:“妈,你这就是典型的自我感动。”自我感动吗?苏春枝觉得,自己没有感动,自己只是在赎罪。在向那些被自己伤害过的女人们赎罪。可她的这一想法,很快就改变了。苏春枝被学校的老师叫了家长,才知道,花添锦跟一个男学霸谈恋爱,被通报批评了。她在办公室里,被老师严词厉色地连带着批评了好久,离开学校时,撕下了一张纸质的通报。苏春枝识字不多,只好拿回家里,让儿子念给她听。不知是她心思狭隘还是为何,通报里,只提到了花添锦一个人的名字。像那些出轨事件一样,男人居然又神奇地隐身了。不过现在顾不得追究这一点,苏春枝更紧张的,是花添锦的行为——这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开始跟自己当年一样,不停地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男人的身上,想要索取那点儿可怜的、微不足道的爱。被学校通报批评后,花添锦似乎吸取了教训,不再跟同校、同龄的男生谈恋爱,而是把目标转向了附近的a师大。对此,苏春枝劝过,逼急了也吵过。后,那个破工作室的医生绝对是骗钱的。但苏春枝还是觉得,医生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他说,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之所以找比自己大的男生谈恋爱,有可能是出于恋父情节,或者是自幼缺乏父亲的关爱。从工作室出来后,她首先联想到了自己。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只会喊打喊骂的没用男人。她逃离家乡后,这些年找的男人,不经意间,似乎都有着共同的特点:有了孩子、进入父亲角色,更包容体贴,会照顾人。也是那一瞬间,苏春枝大彻大悟。她对花添锦,不只是为了向被自己伤害过的女人们赎罪,也是在向那个、曾经被糟践过的自己赎罪。女孩子不是只能依靠男人,而是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她绝不允许花添锦走上自己的老路。但也因此,俩人的摩擦和矛盾就更大了。苏春枝非常自责,恨自己没文化,恨自己不是老师,有心却无力,不能教育好这个女孩子。可好在,花添锦自己有了些转变。从高三下学期开始,她就知道努力学习了。虽然成绩起色不大,但苏春枝很开心。她憧憬着,到了大学就好了。网上的人都说,大学里是片新天地。女孩子在大学里,形象会变得更加美好,视野会变得更加开阔。那样的话,花添锦的人生,就不会只是蹉跎在片充满伤心的土地里。还有那个大四男生发的视频,苏春枝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敲敲键盘就给女孩子造黄谣,这种人渣就该拔了舌头,砍掉手指头!视频发出的那几天,苏启不让她提刀去别人家里闹事,她就只好跑到庙里上香磕头。菩萨保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保佑花添锦考上大学,远离糟心是非。也发发功,让那些造谣的人遭点报应!苏春枝盼啊盼,终于盼来了高考的那一天。她暂时放下了小网店的手艺编织活儿,专心给她家高考生做饭。却没想到,高考第二日的晚上,花添锦敲响了她卧室的门。小姑娘说,她想进去换身内衣。虽然花添锦平时换衣服都是在浴室里,但苏春枝当时并没有对她的反常行为产生怀疑。她是在切好果盘,给女儿送进去的时候,才撞破一切的——卧室里,花添锦□□,床边还架着手机。门开了,小姑娘神色慌乱,还急忙藏起了一样东西。但苏春枝看清楚了,那是她的身份证!原来——是花添锦的那个赌鬼亲爹走投无路,打电话撺掇起自己的女儿给他搞裸贷。苏春枝气得浑身发抖。她问小姑娘要那个赌鬼的手机号,想打电话骂回去。花添锦却护起短来,情绪激动地跟她大吵特吵。当天夜里,两个人闹到很晚。也就导致第二天早上,花添锦起晚了一些,还忘带了身份证。苏春枝很是懊悔。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到高考之后解决。这个道理,花添锦的亲爹不懂,可自己得懂。但没想到的是,高考第三天的晚上,俩人又吵了一架。这一次,是苏春枝的秘密,被花添锦撞破了。小姑娘拿着病例单和账本,红着眼睛向她质问,“你有病为什么不治?!”又转头怒斥苏启,“你妈糖尿病严重,一只眼睛都瞎了,你为什么不劝她去治!”可苏启也是刚知道这件事。面对两个孩子,苏春枝沉默不语。她原本想告诉花添锦,不用担心考不上大学,她已经找报考机构问过了,有很多大学都开设了高费专业,只要有钱,就能有学上。糖尿病是慢性病,不会致命,她也一直都在坚持吃药。至于瞎掉的左眼……治起来还要动手术,会花不少钱。她在家做些手工编织活儿,一只右眼就够了。花添锦却没有听完她的解释,扭头冲出了家门。小姑娘独自一人跑到了水果摊,找老板借手机,打给自己的现任男朋友,一个很有钱的富二代。她想跟人分手,讨要分手费也好,向他借钱也好,总之她现在需要一笔钱。而她又怎会料到,这一趟外出,竟是她的生命终点。当初腼腆木讷的学霸男,成了尾随她、强迫她、杀害她的恶魔。夜里的湖水冷极了。不似妈妈工作机构的游泳池,也不似那个她喊过几年“阿姨”的女人、给她放的温度适宜的洗澡水。她奋力挣扎,想要往上游。却慢慢地,体力和生命力逐渐消散。都说濒临死亡前会走马观花,可她最后的意识中,自己却出现在了宽敞明亮的考场上。手中是笔,手下是试卷和草稿纸。真不想死啊……她明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去做。她还没来得及给苏春枝好好道个歉,喊她一声她最想听的“妈妈”。身体往下坠落,手中最后的力气也被抽走。弥留之际,耳边恍惚又响起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在恨铁不成钢地发问:“a,跟你那个赌鬼爸爸走,让他用你的身份证裸贷,没钱了再把你卖了!”“b,跟着我好好过日子,考试上大学!”“a还是b,你选哪一个?”选b。我想选b。……祁妙的单间小病房里,谈靳楚看完情况又回:“苏春枝只割到了静脉血管,失血较多才陷入昏迷。”祁妙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什么都没有生命最重要。谈靳楚又道:“云警官在赶来的路上,你草稿纸上的文字,被她截掉了一行‘我不想死’,剩下的那些打印了下是什么。”祁妙听完点了点头。截掉一行字也好,那句话太过残忍,不适合再让一个关心她的人看到了。“还有一个消息……”他坐到了病床边,再给祁妙削一个苹果。“虽然没能帮助破案,但我觉得这个消息,还是应该讲给你听。”祁妙夹着土豆丝,很是好奇,“什么呀?”谈靳楚轻声道:“今天下午五点的时候,棒骨汤店的王老板,带着一个女孩子过自己不喜欢公安局这种地方,送她也只肯送到大门口。这回来局里干嘛呢?“她是送那个女孩子过,6月5号那天,全校收拾完考场,她拖着行李箱,挤上公交车,准备去考点附近的酒店。车上人很多,没有空座,她只能抓住扶手站着。要下车的时候,她刚拖起行李箱,准备跟着一起往下挤,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往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女孩子直接抬头瞪了过去,就发现一个男生背着包跳下了车,快步往前走。虽然没看到正脸,但那个人的照片经常在光荣榜上出现,女孩子还是回想了起来。——是学霸刘子豪!她当时没来得及喊,后来只想着回到酒店,好好休息,专心备考。直到考完后坐车回到家——她家离学校很远,住在群蝇街那边,家里是卖蔬菜的,经常往棒骨汤店送货。也就是今天下午,她和妈妈一起在王老板店里吃饭的时候,刷到了朋友圈里关于花添锦的传言。还有一些被打上厚厚马赛克的照片。很多人都在猜测,花添锦是被人杀害了。她也有同样的预感。并且,同为女生,她更能理解和明白,女生们可能会遭到哪方面侵害。直觉使然,她立即就联想到了公交车上的事。妈妈鼓励她,不用顾虑太多,警察们自会辨别线索是否有用,我们普通人只管向他们提供信息就好。而给她们这桌上菜的王老板,恰好听到了母女二人的谈话。她的脸上没再挂起泛着油光的笑容,只是摘下围裙,平静又认真地对女孩子说,自己愿意开车送她去公安局。“事情就是这样。”谈靳楚把苹果切好装盘,“虽然案子已经提前侦破了,但我们仍然很感谢她能来提供线索。”至少……这个小姑娘让大家知道,身为受害者,遭到猥亵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最该羞愧的另有其人。王老板应该也很受触动吧?祁妙想,当年的她,保护了被侵害的女孩子。如今,亦有被侵害的女孩子站了出来,勇敢地去保护其他同性。纵使世界破破烂烂,还有她们在缝缝补补。祁妙一言不发,又夹了口冬瓜塞进嘴里。可为什么还是很遗憾呢?她甚至不敢去问谈靳楚,那个侵害花添锦个人隐私的大四男生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那些在视频评论区里,给一个女孩子造各种黄谣的人,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小时候的她,总以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慢慢长大了却发现,现实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毒杀妻子,将尸体埋于操场下的陈爱民,有个儿子为他执着翻案;盛炀若不是把顾寻逼到绝路被捅死,他现在仍会对别人进行霸凌;包括砸死盼盼凶手的冯保成,家暴成性,若没有姐夫那一板砖把他砸死,恐怕念念姐姐还是不能轻易摆脱婚姻的深渊;甚至再往远点说,王老板当年如果没有直接下狠手,将那三个轮奸犯砸死,那个惨遭侵害的女孩子,在犯人出狱后,会不会又被纠缠?毕竟,她的现实世界中,有部堪称恐怖电影的原型凶手,他的妻子就一直搬家到受害小女孩儿的附近,凶手出狱后,似乎也没有丁点儿的悔改之意。真魔幻啊……什么破世界,根本就补不好了。祁妙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谈靳楚轻声劝道:“吃不完的话,就别硬逼自己了,对胃不好。”“那不行,不能浪费粮食。”她拿起筷子,又伸向没什么味道的土豆丝。视线触及餐盒的一瞬间,动作却突然顿了一下。下一秒,她尖叫一声,由于惊吓过度,直接掀翻了小桌板。“啊——!!!”坐在一旁的谈靳楚瞬间站起身,“怎么了?”她紧紧闭着双眼,惊魂未定。嘴巴嚅嗫两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不顾腿上的石膏,想要翻身趴在床边呕吐。谈靳楚一边给她倒上温水,一边帮她拍着背。“是刚刚吃到鱼刺了吗?”小姑娘趴在床边干呕好几分钟,最后抬起头,脸色极度苍白。她指向上的饭菜,努力开口:“……不是鱼刺,是、是菜里……有一条血淋淋的舌头,还有几根手指。”谈靳楚闻言,立马皱起眉头,向餐盒看去。可餐盒里除了云警官给她做的、被她吃完饭菜后仅剩的残渣,就只有医院食堂供应的土豆丝和炖冬瓜。一目了然,哪有什么舌头和手指?可祁妙还在一个劲儿地发抖。她鼓起勇气,睁开眼又望了过去。然后身子一趴,再度开始干呕起来。“妙妙!”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皮。谈靳楚正色,“妙妙,抬头。”他轻轻翻开祁妙的眼皮,然后发现,她的瞳孔又出现了扩散状态。这是吃菌子后的通灵反应……饭菜绝对有问题!而祁妙自己也反应了过出了自己的预感。“谈警官……那个彭磊,可能已经死了……”作者有话要说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