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的流民现了地窖,以为地窖里有吃食,便打开地窖的木板,她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但地窖里没有东西可吃,饿狠了的流民便把主意打在她身上,若非她反应快及时逃命,只怕早就成了流民的盘中餐。
兰姨残破不堪的尸被盛军悬挂在城楼之上,她不忍兰姨死无全尸,便去济宁给兰姨收尸。
到了济宁才现,这里虽是盛军的大本营,但守备并不严密,大抵是觉得此地驻扎着三万兵马,周围流寇反贼不敢贸然来犯,所以才如此行事。
她乔装打扮混进济宁,使了些手段让悬挂兰姨的绳索断掉,没了绳子的悬挂,兰姨的尸体摔在地上。
无人给反贼收尸,盛军便把兰姨的尸丢在乱葬岗。
她一路跟过去,在断尸残骸中把兰姨刨出来,尸体破碎不堪,她便以针线一点一点把兰姨缝起来,待勉强能看出人形的模样,才把兰姨小心翼翼安葬。
在安葬兰姨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后悔,如果兰姨不曾把木板压得那么实,如果她从杨成周手里救出兰姨,如果她知道济宁县守备不严,如果她与兰姨藏身在济宁县,那么一切是否完全不同
兰姨不会惨死在杨成周刀下,她也不会颠沛流离死无葬身之地,只要找到阿父与阿娘,只要熬到他们登基为帝后,那么这泼天富贵便能落在她与兰姨身上,而不是阿父阿娘坐拥天下,她们成为乱世鬼。
“一个法子用一次是出其不意,用两次便是蠢不可及。”
兰月并不赞同相蕴和的提议,“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法子我们已经用了一次,若再用第二次,便是自投罗网。”
相蕴和童言无忌,“可是,杨成周有这么聪明吗”
“”
还真没有。
这个蠢东西一门心思搞死石都,根本不会去想她们究竟会往哪走。
至于杨成周的姑父严信,虽比杨成周有点脑子,但也不会多到哪去,没了石都这个为数不多有脑子的人,他就是无头的苍蝇,连抓她们都不知道从哪入手。
朝中重要官职皆被世家大族所把持,可一旦秩序重建,天下改写,他们的贫瘠到令人指的才干便会大白于天下,让庶人们再一次痛心疾感慨原来欺压他们数百年的高官权贵竟是这种货色。
兰月当机立断,“听你的,咱们去济宁。”
伤药已经用完了,干粮也要补充点,石都抓捕她们的政策是小道把守得格外严密,去小地方买伤药反而不安全,倒不如去济宁碰碰运气。
去济宁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济宁是盛军在陈州的大本营,更是整个陈州消息最灵通的地方,相豫章新败,二娘下落不明,兴许到了济宁城,还能打听到二娘的消息。
兰月不再犹豫,带着相蕴和去往济宁城。
在去往济宁城的路上经过一段山路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
扛着刀的劫匪领着四五个兄弟守在路口,专门对落单的行人下手。
兰月与相蕴和对视一眼,随后目光在劫匪身上打转。
恩,四五人里有个瘦高个,身形与兰月颇为相似,再看看腰间,还带着出入城的路引。
这劫匪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你们、你们别杀我们,我们有钱的。”
相蕴和眨着眼睛,怯生生地说着话。
熟悉的梅开二度。
兰月心领神会。
趁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全被相蕴和手里的钱袋吸引,她飞来一剑直取劫匪项上人头。
只有四五人的劫匪没什么战斗力,兰月撑着精神将人料理,但到底身受重伤,力气不足,最后一人提刀向她砍来。
长剑即将落在她身上之际,那人的动作停止了,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
一柄锋利的匕自他腰间透出,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匕往下流,匕的主人担心他死不了,甚至还在他体内转着匕,只是力气不太大,转得分外艰难。
劫匪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方才病弱娇怯的小姑娘竟然比眼前的女人杀人更不眨眼
这么锋利的匕,说捅人就捅人,会武的女人都没她这么干脆
劫匪难以置信。
不是,他知道能在乱世里活下来的人多少有点看家本事,但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出手这么毒辣是不是过分了点他们山寨的女娃娃也没这么狠厉啊
劫匪轰然倒地。
劫匪死不瞑目。
相蕴和从尸体上抽出匕,反手握匕,在他衣服上将血迹擦干,擦干血迹之后,轻车熟路把匕放回贴身容易取的位置。
“兰姨,你没事吧”
做完这一切的小姑娘从尸体上跳下来,笑眼弯弯看向兰月。
兰月脸色有一瞬的扭曲。
呃,怎么说呢,也不能说没有事吧,就是觉得这么软糯可爱的小姑娘杀人这般痛快这么毫不犹豫,心里多少有些膈应。当然,不是膈应小姑娘,而是膈应自己都是她无用,看把孩子都逼得杀人不扎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