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裹得很严实,这一路上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雨打湿,黑发如墨一般深,不断往下滴水。
雨水顺着他流畅的面部轮廓滑下,对视的那一刻,原本被天色衬得阴沉的脸,突然柔和不少。
他关切地看着她,抬手下意识触碰,却又怕弄湿她,于是隔着一段距离说话,“怎么样?”
一看到他,所有委屈都有了发泄的出口。
景和春摇摇头,表情一瞬间奔溃,语气也带上哭腔,“不怎么样。”
她用生病的、嘶哑的喉咙说话:“我不敢睡觉……会咳嗽。”
景和春站在屋檐下,泪水比雨水多,一个劲地抹着眼睛。
翟以霖无措地哄,走过来给她穿雨鞋和雨衣。
“芽芽,我叫了车,我们只用走一段路,但这样的天气很危险,必须走得很慢。”出发前,他细致地嘱咐,“等会儿你一定把脸埋下,把身子缩在伞里,知道吗?”
景和春点头,他紧接着伸出手。
“什么意思?”她问。
“我抱你。”翟以霖认真地说,“我可以一只手抱你,一只手拿伞,不会有问题的。”
他刚才说的“走得很慢”,是对他自己说的。
这样极端的情况下,他非要把景和春叫出门,是深思熟虑过、做好充足准备的。
他没有打算让她淋雨,不想多此一举地加重她的病情。
景和春抬起哭得皱皱巴巴的脸,伸出手,在忐忑的心跳声中,被他横空抱起。
她其实很怕。她很怕这样的暴雨夜。
震耳欲聋的雨声响在耳边,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世界像是陷入沉睡,也像是陷入一片望不见头的死寂。
路灯昏暗,雾蒙蒙地照着。
她被他抱着,步履缓慢而稳重地往亮处行进。
他们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景和春被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被雨水淋到。
她却不受控制地触碰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脸,感受在一片冰凉之外的、他的体温。
后来,一路安安稳稳地被他带到了附近的诊所。
急诊室里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属,景和春缩在一角,庆幸自己也是一个有人陪同的病人。
直到被安排了医生就诊,像是长途跋涉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两人对望一眼。
眸底的情绪是疲惫,也是庆幸。
景和春简单说完症状,趁医生离去配药,终于撑不住,靠在他身上,眯了一会儿。
片刻后才记起问:“你怎么敢确信,我那个点还没睡的?”
翟以霖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她即将扎针的手背,整个手掌包裹上去,帮她取暖。
“就是……微博的名人动态,”他轻声,不自然地解释,“能看到你什么时候上线了。”
“我今晚其实也一直睡不着,担心你的状况,却不敢问,怕你睡了消息提示音会吵醒你。”
“可是两点半左右,看到你又登录了一次微博,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好受了。”
景和春恍然大悟地点头,小声嘀咕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