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痛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在自家兄长到了自己身边的时候,只忍着痛,眼泛泪光,面部扭曲地半撇头去看兄长。
大少年看到小少年痛到扭曲的面部,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大少年的视线从小少年的脸转开后,看向令小少年惨叫哀嚎的地方,然后视线就是一缩,脸色竟是出现不符合其年龄的严肃与沉重。
只见小少年握着长剑的手臂好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保持着那种向前的样子不动。但是若只是被定住了,还好。可怖的是,从小少年的手肘部分至指尖,衣物早已化为了虚无,皮肤寸寸皲裂,血丝一点点地渗出,然后滴落到地上。不过一会,渗出的血丝就覆盖了皮肤表层,变成了一只血手,血液还时不时汇成血珠,滴到地面。
林家琇不知道那该有多疼,但是光是看着,林家琇就觉得难受得紧。
小少年该是痛极了,虽然哀嚎声停了,但是那种痛苦的呻吟声听进人耳,更是让人觉得渗人。
大少年不忍心看到自家弟弟此时的惨样。他站在弟弟的右侧,虽然颤抖着,却极快地伸手握紧了弟弟的手臂大臂,然后往后扯。
但是即便大少年咬紧了牙关,用尽了全力去扯,小少年的手臂仍然不动分毫。然后汗水便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少年的脸,时不时滴落下来。但是不变的是,那大少年握在小少年手臂大臂的手仍然坚定不移。
“哥……,砍、砍掉……”小少年早就无力控制脚下的飞行法器了,此时站在兄长的飞梭上,手臂剧痛,意识模糊,只咬牙低声恳求。
“我……”下不去手。大少年的神情隐忍、扭曲。
虽然完全听不懂那对少年兄弟在说些什么,但是呆愣地看着那对兄弟许久,林家琇也知道那小少年大概是在请求大少年做些什么。
生在和平年代,生活平静单纯,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场面的林家琇几乎被吓傻了。但是即便不久之前那个小少年似乎还想要杀死自己,但是要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受苦,而冷眼旁观,林家琇扪心自问是做不到的。
眼看小少年的手前臂几乎都要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了,林家琇看不下眼,只往前走了几步,轻轻地把小少年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支长剑拿了下来。
虽然真的很痛,但是兵器离手,那个小少年还是半抬眼看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大少年则是大声呵斥,全身紧绷,视线死死地盯着林家琇,手里瞬时便又出现了另一把古剑模样的、泛着冷光的武器,对着林家琇。
“我试一下!”林家琇的声音很轻柔。手握在长剑尖之前的部位,眼神清亮诚挚,看着那对兄弟。
小少年几乎处于昏厥边缘。看不清林家琇的样子,也听不清林家琇的话。
大少年虽然听不懂林家琇的话,但是看懂了林家琇的眼神和动作。大少年能够判断出这是一个人类女子,而绝不是弟弟所说的山魅。心底不大情愿如弟弟之前说的那样,砍掉他的右臂,但是无能无力的感觉几乎击垮了他的内心。此时,虽然猜不出那陌生的女子想要做什么,却还是垂下了手上的剑,然后看向了那个满脸细碎伤痕的女子。
林家琇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长剑的尾端置于小少年的右肩胛骨上,然后用力一推。
连林家琇都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只是一推,那个小少年就往后倒了去。
大少年惊诧地接住了弟弟的身体,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林家琇。
但是小少年却连眼神都无力看向林家琇,只身体一软,瘫在兄长的身上。
弟弟晕厥在自己的怀里,让大少年根本无法多想,只打横抱起弟弟的身体,然后飞快地瞬移走了。只留下林家琇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抓着那杆长剑。
那一刻,林家琇的眼神悲凉。但是在那对少年兄弟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不久,林家琇的眼神就恢复成清澈无波的样子。她的神情也是木然的,看着竟像是习惯了般。
夜幕很快便再次降临。
林家琇手里抓着那杆已经洗去了血迹的长剑,坐在瀑布的上方。少年滴露在地上的血迹早被林家琇用水泼干净了。林家琇也早已尝试着用手去触摸之前小少年手臂被定住的地方,但是什么也没有。令人困惑的事情林家琇这几天已经遇到太多了,林家琇实在没有心思去探究。她抱膝坐在地上,双手抓着横放的长剑,随意置于小腿上。林家琇微微抬着头,看见的仍然是满天的星星和圆月挂在天上。但是比起前两天,月亮已经没那么圆没那么亮了。
林家琇不知道她的结局会是什么。不过短短的三天,她就已经经历了多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心底仍然害怕,仍然恐惧,却仍然还抱着一丝希望。
她想活着。林家琇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人生才过了二十几年,也才堪堪走完了人生的三分之一。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去做。她还没有活够。她一直希望通过努力工作,积攒财富,让家人的生活舒适,然后等钱再多一点的时候,她还想去世界各处看看,也还想继续去学习各种她喜欢却没有机会去学的新知识。
然后闪过林家琇脑海的是各种熟悉的人和事……最后变成了一片空白。然后林家琇便开始看着流水发呆了。一天内受到的惊吓太多,想得也太多,林家琇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饿。
然而这个夜晚并不平静。
瀑布下方出现的奇怪动物几乎颠覆了林家琇对动物的所有认知。
首先出现在林家琇眼前的是一只类似梅花鹿的动物。但是那只动物的身形虽然看起来跟梅花鹿差不多,但是它却是全身雪白的,头顶也只有一个直立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