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殇猛地坐起,胡乱喊道:“不要叫我大王!”而后浑身抖,一阵猛咳。
胡十八忙端起痰盂在下面接着,慕容殇终于吐出了几口痰,只是烛光幽暗,他并未看清,那痰中带着紫色的血丝。
胡十八无端的看了看殿中的香炉,只见香炉青烟未尽,杏花香依旧扑鼻。
她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慕容殇觉得好多了,隔着纱帘看了看四周,不远处十几个侍人正垂手侧立,门外似乎还有侍卫巡逻的脚步声。
他的心安定下来,终于看着正望向自己的胡十八:“寡人,梦魇了。”
胡十八用帕子帮他擦了擦汗:“大王,你梦见什么了,我都被你吓醒了。”
慕容殇道:“没什么。”而后默了一阵,又唤道:“来人!”
海香芸跪在榻下应声。
慕容殇:“过几日可是宁安夫人的忌辰?”
海香芸迟疑一阵:“大王,还早呢,宁安夫人是那年秋天走的。”
慕容殇摆摆手:“无妨,你让司天监挑个吉利日子,带一些道士,在她殿前诵几日经去。”
海香芸忙答应了。
此时,门外似有人低声说话。
慕容殇没了睡觉的心情,便大声问:“外面什么事?”
黄门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王,有探马八百里加急军情来报。”
“讲!”
只听门外探马道:“大王,凄凉国昨日进犯云外城,正屠杀城内官兵及百姓。”
慕容殇喝了口茶:“知道了,下去吧。”
过不多时,又有另一名探马赶来,道:“大王,凄凉国血洗云外城,男女老幼,官兵农商,无一人幸存!”
慕容殇起身,一脸狐疑的问:“云外城,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探马道:“据说是的。”
慕容殇淡淡道:“可惜云外游氏了。”
一个时辰后,第三名探马来告:“凄凉国占据云外城后,已经向周边的江城、淮城、汝城投递了劝降书!”
此时早已过了五更天。
慕容殇早已经坐不住了,召了几个心腹老臣商议如何对付凄凉。
中书令许为道:“微臣判断,小小凄凉,举国不过六座城池,民众未满二百万,战车不足百乘,不过尔尔,饿极了的疯狗,上来就咬,派兵两万,一棍打死便是。”
慕容殇沉吟不语,又抬眼看了看大将军严询。
严询拱手道:“臣以为,派兵退敌毋庸置疑,只是不可轻敌。今日臣听闻江湖武林动乱,都城周边异兽频,尚未查明此时是何人所为,说不定是傀人搅乱民心的卑鄙手段。我们还得慎重行事。何况,凄凉国屠了云外城,现在又企图江、淮、汝三座城池,狼子野心,耳目昭彰。如果我们不能借此一战扫平敌寇,对方下一步便会得寸进尺,层层深入。”
慕容殇问:“那你以为,应当怎样?”
严询道:“一是治内,彻底查明江湖动乱、异兽之因与凄凉有无关系,如若有关,则应查出与凄凉作内应之人,国法惩治;二是平外,派兵十万,力压敌寇,不容有失,否则后患无穷。”
此时御史贾亦道:“严大人,有些小题大作了,区区凄凉国,十几年前穷得连饭都吃不上,那里的人用小拇指一推便倒,何必用我木燕十万强兵?”
严询方还要理论,此时只见慕容殇扬了扬下巴,问剩下未言的几人:“你们几个闷葫芦,怎么说?”
左徒钟信道:“臣以为,严大将军所言有理,一言一词皆是为大王考量。”
许为、贾亦异口同声道:“臣等也是为大王思虑。”
立在慕容殇身侧的独孤真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群臣意见相左,慕容殇便有意要让他言,未等慕容殇抬手张嘴,命他说话,独孤真便先一步跪在地上,道:“臣认为,几位大人所言皆有理,内查动乱不错,可外平贼寇更急,至于派兵十万还是两万,还得取决于由谁掌兵。”
慕容殇点头。
许为道:“看样子独孤大人心中早有人选,不妨同陛下举荐一二。”
独孤真道:“还真没有,臣不擅长打仗,只是臣以为,严老将军征战沙场多年,选人征战的眼光必定比我们几个要准才是。”
众人把目光看向严询,严询沉吟道:“臣以为,校尉王冲赋有勇有谋,多次为国效力,堪当此任。”
贾亦道:“严老将军,您如此举荐,是否是在避嫌?明明您府上就有两个十分现成合适的人选,怎么不用?”
严询道:“老臣养了七个儿子,老大恪慎、老二恪勤战死沙场,老三恪礼、老四恪言征战时成了残废,老五恪尊前几年跟老大老二走了,只剩老六和老七,老七恪之近日有外差,无暇分身,老六恪虔现驻守都城郊外,任狼牙军领,他倒是说得过去,只是狼牙军乃都城最后一道防卫,必须得是信得过的人调用。近日偏不太安宁,若真有什么乱子,恪虔若是走了,谁能调遣狼牙军护城?臣尚想不到备用人选。”
许为道:“大将军多虑了,且不说都城能否遭难,难道我木燕上下,找不到一个忠臣代您儿子的职务?”
严询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
慕容殇咳嗽了一声,道:“行了,不必再争了,孤有决策了,就让那个王冲赋去,派兵五万,即刻出兵,许为传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