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萧玹拒绝了。
他神色冷淡,“林姑娘无需破费,在下——”
话没说完,萧玹骤然变了脸色。
他身子失控往后倒去,手臂撑住桌角才不至于倒地,短短几息的功夫,脖颈上便暴出了骇人的青筋,冷汗直流,昭示着他的痛苦。
林栀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呆呆看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跑过去。
“萧公子!你怎么了?!”
萧玹浑身肌肉紧绷,低着头,林栀予看不清他的表情,嘴上说着焦急关心的话,心中则在呐喊。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不枉她花了钱,总算给萧玹造成些实质性伤害了!
可萧玹并没有呕吐,也没有任何腹部不适的表现,而是捂着心口的位置,满头冷汗。
这是演哪出?
林栀予料定了萧玹是装的,前世二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年,除了吃不了甜,她从不知萧玹身子有什么隐秘的毛病。
这人瞧着劲瘦,却力大无比,她曾亲眼见过他单手拧断人的颈骨,要是普通汉子也就算了,可那是西境原野上的猛莽,光身高就有几近两个她那么高,更别说那状如蛮牛的壮硕体格了。
原来萧玹的演技,在这时候就已经这么精湛了。
前世林栀予身中活人蛊,缠绵病榻,久病成医,在望闻问切这方面略有些心得。
萧玹在她眼前佝偻下腰身,唇齿间时不时溢出一声闷哼,气息浊重急促,像极了突什么急症。
太像了。
若非林栀予早知晓了萧玹的真面目,她也不愿相信这是假的。
只是萧玹倒地是如何做到的?
是一早料定她会来看他,事先准备好了一切,给自己下毒了?
他就这么恨她,这么恨林家?为了留在侯府,不惜频频自残。
还是说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太过诱人,引得他甘愿付出一切?
为了林家、为了阿姐,萧玹必须死。
林栀予按下杀意,只把胆怯慌乱挂在脸上,既然他想演,那她便陪他演一出。
“萧公子!萧公子你怎么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可是心口不舒服?”
素白纤细的手覆上他冷冰冰的额头,便又倏地缩回。
“是凉的,这症状……莫非是心绞症?!”
萧玹没说话,并非说不出,他用余光观察着林栀予的一举一动,眼底凶戾时隐时现,犹如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只要稍有异样,便会一击咬断猎物的脖子。
“怎么办……怎么办,心绞症拖不得的!”
林栀予几乎要哭出来,她大声喊人,可并未有人应答。
——人都被她事先支走了,她这趟来的目的,便是用栗子糕‘毒害’萧玹,怎么可能留人去求救。
林栀予有模有样故作焦灼,脸都白了,跑去门口大喊,仍旧空无一人。
她气喘吁吁来回踱着脚步,“怎么办,他们都不在,都怪我,不该让他们去分食什么点心!”
“我这便去找大夫!”
这话一出,萧玹勉力撑起身子,想将人叫住,下一瞬,却见林栀予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她眼眶憋得通红,想哭又不敢哭,“我不能走,你不能没人照看,万一,万一……”
她握着拳,似乎在做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待她再开口,萧玹知晓了答案。
“萧公子,若你信得过我,便交给我来试试成吗?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子,又蠢又笨,早年间我见过府中长辈犯过这病症,大夫曾说过急救之法,太祖母让我们每个人都牢记,我或许可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