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汤芷一事,阎胤突然往后延了延阎落暄同孙成克的婚事。他有点可怜汤芷,虽然与人素面不识,没同人深入了解过。但她因为谢义谱遭受如此大的屈辱,不仅一辈子翻不起来,她的后代也没有出路。
对于阎胤突然的决定,阎暄正也没像以前一样,一直焦急非要上门找阎胤算账。汤芷这个外室成了罪奴,这辈子算断了。孙成克以后再怎么厉害,还能翻过箹妃娘娘的口谕吗?他们都挡不了落暄的路,他的女儿生来就是富贵人家,大富大贵的命。
阎暄正一高兴,对待孙月余和孙月香也客气不少,不再想以前那样敷衍。孙月香所嫁之人不过是他阎家的远亲,那人也没多少能耐,唯一能看的也是有一张皮相尚可。
孙月余为了讨好阎落暄,每次来阎家都备好礼物,有时用自己腌制的鸡鹅鸭鱼,有时候是其他了。阎落暄瞧着这些礼物,心里冷笑且更加瞧不起孙月余和孙月香,觉得他们太过于小家子气、贫穷没见过世面了。
不过孙月香相貌还可,阎学林一眼就相中了,光看着她就心里欢喜,不由想到以后美好的夫妻生活。不过阎学林也就浅薄地了解到一点片面,他没有深入了解过孙月香。
他家已经是阎家旁系里的旁系,早一代分得的家产已经少之又少,到他这代,他身边又有诸多兄弟,他还不是家里的嫡长子,只是次子,这样下来分的家产更少了可怜。
按理来说,他应该给自己找个家庭条件更好的妻子,以便为自己的后代创造更好的生活物资条件。就像阎暄正所说的那样,阎学林除了一张好脸和阎家这一点背景以外,他就没有什么了。他无法给自己找到更好了,所以阎暄正给他这门亲事,再相看孙月香以后,他就直接答应了,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犹豫一点都是阎暄正和孙成克的不尊重。
阎学林这边算盘打得好,可是阎学林的母亲须雅蕊却不想接受孙月香这个儿媳。她好歹也算出身名门望族,须家虽然败落,但是也比孙月香这种出身要好很多。母家不知道朝她打听这个儿子多少回,想要把唯一的庶女嫁给阎学林。
须雅蕊牵挂须家,一直想和自己母家结亲,自己的嫡长子因为太有出息,一早中榜被朝中的四品大员相中,一早就娶了妻。几个儿子后续也都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各个身份也都算说的过去。须雅蕊打量着几个儿媳,都觉得还行,也就不再干扰儿子们婚事。
可阎学林这门亲事实在太差了,孙月香什么身份,除了有一张好脸外,哪里配得上阎学林。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己母家。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白白浪费多可惜。
想着,须雅蕊便把阎学林喊进门内,打算好好敲打一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想要他多想想。
“你表妹最近要来我们这,你给我好好招待着,你们多相处一阵子,要觉得的话,赶紧将亲事订下来。”须雅蕊坐在梨花椅上,身侧年长的嬷嬷为她添茶,她品了品煮好的茶香,慢条斯理说出让阎学林生气的话。
阎学林望着椅子上的母亲,思量着哪种选择能给他带来更多好处。孙月香背后有孙成克,孙成克又与阎暄正有关系。而须家表妹除了是母亲母家,只是个庶女,长得也不比孙月香好看,对他来说娶妻不仅要娶贤更要娶美。不过这些话,他并不会和须雅蕊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呆在后院安享晚年就可以了。
阎学林说:“母亲,你多虑了。大伯为我相的亲事很好,这门亲事已经订下来了。至于表妹,希望母亲给我婉拒了,我不想耽误她。”
须雅蕊养尊处优半辈子,嫁的夫君也是数一数二的规矩,两人在一起共同度过半辈子,婆婆是个懂礼识慧之人,从没给她摆过什么脸色,夫君在婆婆的教育下,也从不纳妾,家中只有她这一个正妻,日子过的谁都好。儿子的婚事也有人帮忙筹备,从没让她操过一丝心。
如今自己最疼的小儿子却偏偏不听她的话,非要找个外地的,找她母家的女儿多好,各个水灵水灵了。以后生的孩子相貌也不差,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须雅蕊不解,生活给她太多甜头,年过半百,她身上还总有一种少女才有的天真,不像高位者因为享受到太多好处,已经满足全部欲望,这才全部不在意。她想事事顺着自己,而且自从嫁入阎家,娘家就同她关系淡了,她总想找个机会拉近一下娘家关系。能帮娘家一把是一把,那边总归是自己的家。
所以她并没有听阎学林的话,她还是从须家带回须倚云。须倚云读书写字略微懂一些光这些已经比孙月香要好很多。阎学林也算出身于书香之第,确实喜欢读书人。在须倚云与他对诗几句后,他的态度忽然没有那么反抗。
孙月香得知这些以后可急坏了,她盼嫁入豪门盼了多年,一朝好不容易能实现这种梦想,她可不能让它消失。央求着孙月余带她找阎学林,她一定要比须倚云更快嫁入阎家。
孙月余对待这个妹妹也全没办法,他少时就格外偏心这个妹妹,就算这个妹妹说话蠢笨,处事做人多有欠缺,他嘴上虽说不要她,可是打心底确日日盼着她好。作为哥哥,孙月余无疑是称职了。
为了妹妹这婚事,他不免舍下脸皮,再次备好礼物到阎暄正家拜访。同阎暄正谈一谈阎学林和孙月香的婚事。
孙月余斟酌言语,思量片刻才缓慢开口,说道:“阎大人,舍妹年岁渐渐大了,还望阎学林那边能早日迎娶。”
阎落暄现在婚事稳定,身为父亲的阎暄正不再需要孙月余的助力,以前拉拢他们,是为了在孙家有人,避免女儿遭受宠妾灭妻一事。现在那妾已经解决,一辈子都翻不出水花,孙月余这人情关系也没什么用了。
所以阎暄正看孙月余的眼神,犹如看了一个陌生人。沉黑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尖锐,每一道如同尚未见血的亮刀放立在桌边恐吓着来往的路人。
久居官位就应该有这种气势,只有这样,才能方显阎暄正的身份,不愧阎家的出身。
孙月余被这种眼神盯着,心里止不住毛害怕。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常年在乡下没见过什么大官,自然是害怕的很厉害。可他肩上抗着自己的胞妹的婚事,容不得他害怕退缩。只能重新鼓起勇气,再次讲明缘由道:“听说阎学林那样想毁婚,如果是这样。还盼大人设身处地为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女儿,你会怎么办?”
阎暄正闻言轻挑了挑眉,看似是真的在思考,实际上只是敷衍个脸面。他连自家侄子都不在乎,都敢和家主对着叫板,更何况孙月余和孙月香这种没有头脑的蠢货。他们干事拖泥带水,让他们给汤芷堕胎,直接明目张胆干,事后还被孙成克当场逮住,胎没有堕成,还让儿婿对他们有了意见。阎暄正不对他们有意见才怪,现在能对他们好声好气讲话,全靠他的修养。
阎暄正这老狐狸浅浅笑了下,表面功劳没少省,说是让孙月余回去等消息。谁让他们当初只是口头上订婚,没有书面的手续,在法律上压根不认可,没有成立的基础。
孙月余就是心急,也对此没有任何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私下去查须倚云的事,看看这位女子有没有干什么不好的事。
可偏偏须倚云为人乖巧,平时在家也只是吟诗作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一个真正的名门大家闺秀。在家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和自家嫂子呆在一起赶夜绣刺绣,须家家境落魄,能补贴家用的事都会干一二。对于这样清清白白的女子,孙月余压根无从下手。
孙月余在家拿不定主意,一直忧虑担心,孙月香不仅帮不了孙月余,还一直在他面前添堵,换着花样同他吵闹。实在吵的不行,孙月余只好呆孙月香去孙成克家,他们终归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总不能怎么不认了吧。
孙月余舔着脸上门,孙成克不想再和人牵扯不清,只看一眼再次把门关上,完全不理会门外地动静,任由他们在门外叫喊。
这种事情已经干过不止一回,孙成克对此轻车熟路了,烦人的苍蝇隔离在外面就可以了,过一阵子,他们就会自动散去。孙成克这样想,可孙月余却不这样想。他深知孙成克的本性,薄凉但又爱好面子,不喜欢将不光彩的事情捅出去,往往远越是这样,越留不住表面虚假的繁华。
孙月余带着孙月香一起翻过院墙,背着孙成克直接去找汤芷。病床上的汤芷死死盯着门外的动静,凹陷的双眼再无往日的亮光,让入门的人一看便心惊胆战,深觉得此人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