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芷自从怀了这个孩子,便一直等着孙成克对她下手。
可孙成克却像供奉菩萨小心伺候着她,任由她泄。
这个孩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滚烫流光中唯一的清明,他舍不得它。
“我最近有些事,平日可能会很忙。如果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孙成克安设好屋内一切,看到床间汤芷病怏怏的面容,又不放心絮叨几句。
“你要有什么事?你摇动这个铃铛即可,我会立刻回来了。”
孙成克多说几句,又重复检查了一下屋内,见屋内无任何伤人凶器,才敢放心离开客房。
上京望族在阎胤的施压下,终于肯放陈氏归家。作为儿子,孙成克不得前去接送她。陈氏为人受不住苦,一见亲人,张嘴诉说起这些日子所受到的苦楚。不外乎下人岢待她,让她吃微冷的凉饭。
孙成克细细听着,思绪不由飘到汤芷那处,回想起汤芷身上十道血肉模糊的伤疤,断血缺壳的指甲,哭得像兔子红通通的眼眶。
“母亲!我们回来吧!”孙成克蹴着黑沉眸子温声打断陈氏接下的抱怨。
陈氏一听家,也停下嘴间的抱怨,问询起孙成克新住址的模样,接着又问起汤芷这个麻烦鬼,“怎么就你来,汤芷去哪里了!”
孙成克:“她有喜了。”
“她怎么有喜了?你现在可是会元,你第一个孩子怎能出自一个奴隶肚子。”陈氏急得嘴角有点起泡,大力拽起孙成克的手臂,语重心长说道:“你尚且没娶亲,要婚前多出一个孩子的话,你日后的婚事可怎么办?哪家贵女愿意找个一个有庶子的穷书生。”
孙成克收起眉敛轻声嗯了一声,平复好陈氏的心,便将送至孙月余孙月香那处。
至他乡试一战成名,孙月余那边就一直向他示好。他本意厌恶孙月余,可如今的时局,他管不住陈氏。汤芷现今有孕,陈氏若执意要他打胎,就算他不肯,陈氏那边也不好交代。再说陈氏与他待在一起,他也不好应付阎家人。留下陈氏只会给自己留下另一个活靶子。
“你怎么把我送到这里。”陈氏看到孙月余,心下一动,以为孙成克出息后嫌弃她乱添乱,死活拉着孙成克惶恐不依着,“你为什么把我托付给别人,是汤芷给你吹枕头风,觉得我不配为你母?还是我乱添婚事,惹得你不快了。那娘亲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插手你的婚事了,你不要赶我走。”
看到母亲患得患失的面孔,孙成克渐渐意识到陈氏多想了,更意识到母亲的日渐衰老。
从母亲什么时候开始看他的脸色,曾经记忆中被他高高敬仰的人儿一点点缩小,变成他眼前这沧桑的妇人。
他深知陈氏贪婪虚伪,爱慕荣华的缺点,更明白陈氏有时的愚蠢。可他终究是她腹中爬出来了,她是带他来世界的第一人。他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好母亲,不让她受苦。
孙成克哽咽一声,弯下腰同陈氏并肩细说着:“母亲于我血脉相连,是我一生里最重要的人。我永远都不会丢弃母亲,也从来不会觉得母亲无用。母亲您不要多想了,只是今下时局危险,我是护不住母亲,这才将母亲交托给他人,待到他日,我生活一稳定便来接母亲归真正的家。”
“母亲上次不是舍不得孙月香孙月余?你多同他们聊聊天,尽尽心中的相思。”孙成克垂眸落地,尽显寒烟鸦墨色,直勾勾地倾倒真诚。
“至于汤芷一事,我会让她打胎了,我不会让她影响我的仕途了。”
孙成克好话一说,陈氏半颗心也放回肚子,乖乖放开儿子的手,高兴勾起脸,同孙月香孙月余一块离开了。
孙成克孤零零站在原地,一头望着他们归离。陈氏交托完毕,当下只剩下汤芷。汤芷已经暴露在他人眼前,他要藏她也藏不住她。
现在的他宛如一个金子,人人都想勾得,拉他入他方阵局。汤芷、陈氏是自己的软肋,一个是心爱之人,一个是生养之人,她们对自己都万分重要。可他只能保其中一人,使得一方在明,一方在暗,明暗交替阻止人们的窥探。
“汤芷!”孙成克压舌轻念出她名字,坠着脸落下一滴泪来。他终是做出取舍,割除一刀心口,压着自己心痛的本质,保全了陈氏,丢弃了汤芷。
其实从阎胤和他做交易那刻,他同汤芷便注定走不长。阎家女子生来貌美尊贵,自然咽不下自家夫君心中有人,更咽不下孙家有庶长子。京中贵女有自己的骄傲,也有世家娇养出来的修养。但凡她们不顺心的事,只要动动手,自然会有人上赶着替她们解决。
只是这一点,孙成克从未想过,或者他压根不敢想,只是一味欺骗自己,觉得汤芷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更或者可能是汤芷受伤次数太大,他觉得汤芷福大命大,什么都可以化解,觉得事情过去后,汤芷还会再给他一份希望,像今日一样同他说话,觉得她的恨也只是嘴上说说。又或者他深知自己日后又把握困住汤芷,将这妇人绑到自个身侧。
无人知晓孙成克的心思,孙成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了。但事实已定,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反悔不了。
孙成克徒步走在大街上,看着黑幕降临,涌观热闹喧哗街市,深观四下嬉闹。人们高欢黑夜带来的静谧,戳破内心的欢畅,掀开白日的面具,露出自己的本性。拿着火照亮了整个天穹,吸引着众多欢悦。
暖光下,孙成克心尖突生一种冲动,他迈开脚步,直径走到一家布店。勾拉着手骨细致为汤芷腹中孩子挑选衣裳。
绯红妃红青绿黑白在孙成克手下翻滚,缠绕攀上他的心。
“孩子,你喜欢什么颜色?”孙成克磨砂着绸衣,对虚幻的空气轻声问道,“粉色还是青色,这些随你挑,只要你喜欢,爹爹都给你买。”
许是孙成克长久得不到回应,他随意拿了几件衣服,又跟店老板要了一些团线,提着这些东西走回客店。
“我回来了!”孙成克推开门,见屋内深黑,微微皱了皱眉头,走到桌前点好灯。
汤芷躺在床间闭着眼乖乖酣睡着,红晕的微光扑散在她眉前,照得她眉宇多了几分温情,完全没了今日的忧伤。
对于这种的汤芷,孙成克忍不住撩开她额前的细,低声同她讲诉孩子衣服的款式,孩子的长相。
“你觉得它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是这件呢?还是那件?”孙成克翻开衣服,在脑中设想孩子的尺码,想它的乖巧可爱。